谁知平安见到那磨得溜光的铜钱,兴奋地伸手去抓。
张蔷逗他:“平安,叫外公,外公给平安礼物了,快接住!”
张十五怯怯地递上那枚铜钱,平安一把抓在手里,嘴里还叫着“阿嗡、阿嗡”。
宋妈妈忙上前哄他:“平安,给妈妈,拿去打条络子,给平安戴上。”
平安似乎听懂了,把那枚铜钱递给宋妈妈:“戴……戴……”
张蔷又指着张狗儿教他:“平安,这是舅舅,叫舅舅,舅……舅!”
平安流着口水,挥舞着小手叫:“狗……狗狗!”
张狗儿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张蔷叹息一声,见张泉回来了,就吩咐摆膳,这个弟弟,还要慢慢教。
第二天,张邦文写信回去报平安,又讲了来京做工之事,让家里再送三十个年轻人来,并说明来的人要学认字,那些蠢笨的,不愿意学认字的人,就不要送来了。
一个月后,张家村果然又来了二三十人,从十三四岁到四十岁的青壮,这次,是张友和亲自带队来的。
听说蔷姐儿做了宫中的娘娘,张家村简直沸腾了,个个争着要来北京找机会。
这几年,族人凋落得厉害,两批人,几乎将村里的青壮打捞一空。
“二爷爷,把青壮都叫走了,村里谁种地呀?”张蔷担心地问。
“这年景,也不知怎么了,小老儿我活了一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反常的年景,三年两旱,蝗灾、白灾(雪灾)不断,种庄稼养不活人。
让年轻人出来,也跟你们当年一样,出来奔条活路吧,他们挣了钱,买点粗粮回去,家里的老弱还能活命。要是不出来,迟早也要拖家带口地去逃荒……”张友和说。
张蔷点头,张友和不知道,她肯定知道,小冰河时期嘛,千年一遇。
“二爷爷,我庄子里种了几样新庄稼,产量都不错的,又耐干旱,特别是土豆,在沙壤土里长得极好,明年开春,您拉一些回村子里种下。
有了这几样新庄稼,村里的老弱妇孺就不会饿肚子。”
张友和一听来了兴趣:“什么庄稼?比麦子和高粱还收得多?”
张蔷安排佃户村的郑里正,带张族长去参观地里正在收获的番薯和土豆,看了粮仓里的玉米,又看了用青贮饲料喂养的牛羊。
看得张友和心里火热,心想:蔷姐儿到底是乡下出身,种庄稼的本事,那是打娘胎里带来的。
北京离张家村,也就两三百里路,蔷姐儿的庄子能收这么多庄稼,难道他一个种了一辈子地的老农民,还赶不上蔷姐儿一个养尊处优的娘娘?
只要明年拉一些种子回去,要不了两年,村子里就饿不死人了。
张泉不死心,私下里找到张友和,仔细打听父母家人的消息。
张友和见他哭得可怜,只好安慰他道:“泉哥儿,当初你爹娘,也是想让你活下来,卖你的六两银子,你爹娘带着你弟弟妹妹撑了两年……
后来,为养活你弟弟,又把你妹妹,以五斗高粱,换给人当了童养媳,听说是在涿州更北边的万全卫那边。
唉,后来实在过不下去了,你爹娘说,要带你两个弟弟,去那里投靠你妹子,也许,他们会来京城找你,只是宫门深重,他们找不到你而已……”
一席话,燃起了张泉心中的希望,他想,只要爹娘还活着,他总有找到他们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