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岸上,锦衣的陈瑫上前,骑在马上拱手道:“孙大人,看到什么了?”
孙传庭冲他拱拱手,黑着脸道:“太猖狂,百里水路,设三处巡检司,这南阳的地方官,唉……”
陈瑫闻言也黑了脸,他跟在孙传庭身边,一边往城门走,一边道:“本官这就去府衙,请杨维垣喝茶,陈家那边,孙大人放手施为,我倒要看看,谁敢站出来为陈家说话?”
守在府城门口的,是几个收入城费的衙役,见到孙传庭身上的绯红官服,和他身后着鸳鸯战袄的骑兵,哪里还敢阻拦?一人飞跑去报信,其他人都跪到地上了。
吴三桂上前,用马鞭指着地上的衙役道:“起来,你,为这位陈大人带路,去府衙,找杨知府。”
又问其他人:“你们,谁知道陈文善陈家的大宅在何处?”
剩下的三个衙役相互看了看,一位年轻的衙役上前道:“回大人,小人知道。”
“就你了,头前带路!”吴三桂看了看瑟缩着的其他两人,道:“事后有重赏,走吧。”
锦衣卫和京营,在府城的十字街口分手,陈瑫带队往北,去南阳府衙,孙传庭打马向东,呼啦听围住了一座大宅。
本次行动,共有三处地方:府衙、陈家、唐王府,作者君只能一一讲来。
先讲陈家,陈家老爷子陈文善,今儿一早起来,按往常的惯例,要在院子里打一趟太祖长拳,陈家是卫所兵出身,家传的拳法一直没丢。
今天是陈家大房的小儿子,娶亲的好日子,陈老爷子的任务,是要陪同前来给贺喜的老唐王,这唐王年纪跟陈老爷子一样大,却是他的孙女婿,陈老爷子也不膈应,乐呵呵地准备穿得体面一点,好在亲戚朋友面前露脸。
唐王做为一个藩王,在官场上虽然没有地位,但在百姓心里,却是仅次于天子的存在,陈家跟唐王是亲戚,那就是跟紫禁城里的皇帝是亲戚了。
谁知老爷子刚跨下台阶,一只水鸟从空中飞过,一坨鸟屎,不偏不倚地落到老爷子的额头上,热呼呼的溅得满脸都是。
气得老爷子差点爆血管,跳起脚先骂该死的鸟,再骂院子里的下人:“死人呢!不知道拿竹杆赶鸟?”
长随连忙打来一桶水,扶着老爷子低头洗脸,一边跟着骂道:“该死的鸟!明儿再敢从这里过,拿箭射死它!”
所以,陈老爷子今天的心情很不好,拳也不打了,自己躲在房间里生闷气,连老唐王也没脸见了。
陈伯勖夫妻,在前头招呼客人,忙得头顶冒烟,还得来劝慰老爷子:“爹啊,您老可别生气了!待会娟姐儿夫妻就带儿子们回来了,咱家也只有您老,有资格陪同王爷……”
陈妻在心里暗骂晦气,儿子大喜的日子,老头子却被鸟屎糊脸。面上却不敢表露半分,温言劝道:“爹,要不,让小厮们再提几桶热水,你老洗个澡?”
“对对对,洗个澡,”陈伯勖对妻子眨眨眼睛,道,“去,让春梅来伺候咱爹洗澡。”
陈老爷子闻言,眼睛都亮了,立即起身往屏风后面走去,一边走一边道:“快去,快去,让春梅来,我要洗澡,这该死的鸟……”
陈妻没办法,只得让身边的大丫环春梅,去伺候老爷子洗澡更衣,两口子松了口气,又赶到前院,许多的客人,还等着巴结他们呢。
陈家前院里,摆了五十多桌,招待男宾,二进院子里,也摆了三十多桌,接待女宾。
两口子一路走来,散在四处的客人,无不上前,作揖的作揖,磕头的磕头,恨不得上前,将陈伯勖靴子上的灰尘,都给舔干净。
眼看着日头近午,竟没有一个穿官服的人来到,陈伯勖兄弟几人,都渐渐地黑了脸:平日里送了那么多钱,今儿连面也不露一下,这是不给陈家面子呢。
当着满院子的宾客,让他陈老大,怎么下得来台?
好在早到的,大多是卫所里的千户、百户官,巴结他还来不及呢,哪里改笑话他?
陈家老二抱怨道:“府县那些官儿,迟到就算了,连娟姐儿,也不早点回来,不知道带唐王来给她爹长长脸?”
陈伯勖心里也生女儿的气,但他不能表露出来,只能吩咐大儿子:“你去王府看看,你妹子出门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