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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寤生(第1页)

慕媛的手被赫连睿紧紧的握在手心里,一阵阵温暖的气息从他的手上传到他的心里。从他关注的眼眸里,她看到了一种信任与怜惜,那是一种久已找不到的温情,就像自己的哥哥那般,宽厚而且宽容。慕媛忍不住眨了眨眼睛,一滴眼泪便掉到了赫连睿的手背上,他一时间也慌了神,笨拙的伸出手来帮她擦去泪珠:“你别哭,我相信你,我马上就带你去徵宫找昭仪娘娘。”我马上就带你去徵宫找昭仪娘娘。”。。。

赫连睿这几声安慰不但没有起到止住慕媛眼泪的效果,相反的,慕媛哭得更凶了,她不敢大声的哭出来,只能闭着嘴巴呜呜咽咽,泪水却如清泉般流个不歇,赫连睿只觉得自己的手背上已是滑溜溜的一片。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安慰她才好,赫连睿不禁伸出手抱住慕媛,将她搂在自己的怀里道:“你是不是很冷?这样便不冷了。”

贴着赫连睿的狐狸毛大氅,慕媛渐渐的止住了哭声,她的手抚摸过那光滑的狐狸尾毛,心里感叹着这皇孙殿下的仁善。进屋去拿衣裳的薛清好不容易找了件宫女的衣裳出来,走到后院一看便傻了眼,皇孙殿下这是怎么了?竟然将这宫奴所的小宫奴抱在怀里?她全身上下可是脏得不像话儿,皇孙殿下也不怕弄脏了自己的衣裳!

拿着衣裳走到赫连睿面前,薛清轻声提醒道:“皇孙殿下,衣裳拿过来了。”赫连睿伸手接过那件棉袄,帮慕媛披在肩膀上,低头对她笑了笑:“你自己穿上罢,我没给别人穿过衣裳,不知道怎么办。”

慕媛拢了拢肩膀上那件棉袄,这是一件极寻常的棉衣,可现在她却觉得非常温暖,不会比自己以前穿的大毛衣裳差。将两只手伸进袖笼,这才发现那棉袄相当的大,披在身上便像是一块壳儿般,走起路来一摇一摆,就像一只正在笨拙前行的鸭子。赫连睿站在慕媛身后,瞧她努力的拖着衣裳朝前边走了两步,忍不住笑了起来:“薛清,快看看还有没有小一点的衣裳。”

薛清苦着脸道:“这东宫最小的宫女都十四岁了,哪有合身的?不如赶紧去徵宫,昭仪娘娘那边准有,早早为慕姑娘备下了。”

赫连睿听了连连点头,望了薛清一眼,赞了一声:“素日见着你笨头笨脑的,怎么今日脑瓜子便灵光了?快去传我命令,备轿,我现在就要去徵宫。”

听到赫连睿说出这句话,慕媛的心这才彻底放了下来,她沉静的站在雪地里,一双眼睛感激的望着赫连睿。她的手躲在袖笼里紧紧的揪住衣袖的一角掩饰着自己激动的心情,若是她能和姑姑相认,她一定要好好谢谢这位皇孙殿下才行,若是没有他,恐怕自己和姑姑见面的机会都不会有。

轿子是四个内侍抬着的,行进得四平八稳,赫连睿抱着慕媛坐在轿子里,低头看了看坐在他膝盖上的慕媛,心里有说不出的怜惜。他看到了慕媛的手已经烂了几个口子,溃烂的水泡流出了黄色的脓汁,手腕和手背上还有紫黑色的鞭痕,不知是谁这么下得了手去,竟然这般虐待这么小这么可爱的孩子。

正走在路上,就听前边一阵吵闹,似乎有人在前边打人。慕媛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不由得全身都颤抖起来,赫连睿感觉到她的害怕,掀开轿子一侧的软帘对随行在轿子旁边的薛清道:“去前边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

薛清应了一句便往前边去了,慕媛转脸看着那被撩起的软帘,从那小小的窗口看了过去,便见外边又开始下起了雪,纷纷扬扬的,如柳絮般漫天飞舞,蒙蒙的笼罩了下来。赫连睿看着她呆呆的动也不动的看着外边的飞雪,笑着在她耳边说:“你很喜欢下雪?”

“不,我痛恨下雪。”慕媛的声音很小但却很坚定,又充满着深深的忧伤:“我的家人就是在下雪的天气里离开我的。”

凄苦的声音让赫连睿心中一紧,不由自主抱紧了慕媛几分:“你放心,以后你去了徵宫,昭仪娘娘定然会悉心照料你的,你可以重新有亲人陪伴在你身边。”

慕媛点了点头,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可眼睛却盯住了那个往轿子这边奔来的薛清,只见他喘着粗气回禀道:“是宫奴所几个管事在捉人呢,好像就是那个送这位小姑娘来的宫奴,他们正在用棍子打她,该是在问这位小姑娘的下落。”

“阿纤姐!”慕媛惊叫了一句,腾的从赫连睿膝盖上站了起来,差点没有撞到轿子的顶部:“我要下去救阿纤姐,玉芬姑姑和贾西公公会打死她的!”

赫连睿将慕媛拉着重新坐了下来,只感觉到她的身子在不住的颤抖着,嘴里不住在喘着气儿,呵进了他的脖子,他能感觉到慕媛的紧张与担忧,于是吩咐了一句薛清:“速速叫他们停手,我这就过去看看。”

一辆小推车被掀翻在地上,车子上的几个马桶骨碌碌滚了下来,掉在了雪地里,一滩滩黄色的液体显得格外肮脏,还发出一种骚臭的气味来。阿纤倒在雪地里,身上的衣裳已经被打得裂开了一道道的口子,灰黑色的棉絮飘在她的周围,有些已经落在了雪地上,衬得地上的雪更白了。她的眼睛无力的看着天空,嘴角流出了一线殷红的鲜血,不断的滴落在冰面上,死亡的气息就在她身边盘旋。

慕媛呜咽了一声扑通跪倒在阿纤的身边,紧紧的抱住了她的身子:“阿纤姐,我是慕媛,你看看我,我是慕媛!”滚烫的眼泪纷纷滴落在阿纤的脸上,她的身子动弹了一下,这让慕媛欣喜万分:“阿纤姐,皇孙殿下已经相信我了,他现在便是带我去徵宫找昭仪娘娘的,你听见我说的话没有?你要等着我,等我来宫奴所接你出去!”

阿纤吃力的挪动了□子,示意慕媛将自己扶起来,慕媛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劲才将阿纤从雪地里挪起,阿纤坐在那里,眼睛扫了一下垂手站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的玉芬姑姑和贾西公公一伙人,抖抖索索的伸出手指着玉芬姑姑道:“慕媛,我未婚夫送给我的聘礼被她拿走了,你一定得帮我拿回来,那是一块翠玉珮,上边正面刻了一个言字,反面刻了一个纤字。你还要记得我托你做的事儿……五年前的云州刺史冤案……”她轻轻的咳嗽了一声:“你记不记得?”

“我记得的,阿纤姐,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慕媛抱住阿纤的身子,嚎啕大哭起来。阿纤将手握着慕媛一只手道:“慕媛,你要好好保护自己,要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她将头偏在了慕媛肩膀上,嘴唇便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若是有下辈子,我还是你的好姐姐。”说完这句话,阿纤的眼睛无力的阖了上去,似乎是太累了要沉睡一般。

慕媛开始只是抱着阿纤在哀哀哭泣,但却没有听到她再说一句话,她伸出手探在阿纤的鼻子下,却感受不到那温热的呼吸。“阿纤姐!”慕媛痛苦的大叫了一声,心都快要冻结了,她如离群的小兽一般哀伤,将头埋在阿纤的脖子上,不住的低鸣着,眼泪如止不住的清泉,没个停歇。

赫连睿见着眼前这景象,心里也是异常震惊,他吩咐薛清道:“快背了这个宫奴去太医院,看看是否还能有救。”

薛清应了一声,走上前去想要将阿纤背到背上,可慕媛的手指却紧紧的扣住阿纤的手不肯松开,她用仇视的眼光看着薛清,似乎他想要夺去自己心爱之物,而她必须守护着她。赫连睿看到她执拗的模样摇了摇头,走上前去温和的对慕媛说:“慕媛,你若是不松手,你的阿纤姐便不会醒过来了,薛清是要去救她,你松手罢。”

听到这句话,慕媛才缓缓的松开了手,眼睁睁的看着薛清将阿纤扛在肩膀上,趔趄着身子摇摇晃晃的往一边走去了。赫连睿见到慕媛停止了哭闹,这才转身看着站在那里的几个人,严厉的扫视了他们一眼,虽然他才十岁,可那眼神却似乎天生带有某种威严般,看得那几个人不由自主都跪了下来,还没等他问话,那几个人便磕头如蒜的求饶:“我们也是被逼的,是中常侍大人命令我们不能将慕媛放出宫奴所的,皇孙殿下饶命。”

慕媛冷冷的看着跪在雪地里的玉芬姑姑贾西公公几个人,两只手紧紧捏成了一个拳头,真恨不能冲上前去将他们痛打一顿。可是打他们又有什么用处?阿纤姐还是回不来了,慕媛心里明白,虽然她心里很希望阿纤姐只是暂时昏迷过去,经过太医的诊治她便能活转过来,可是十有*她以后会再也见不到阿纤姐了。

赫连睿站在慕媛身后,看着她小小的身子站在那几个人面前不住的摇晃,知道她心中难过,走了上去碰了碰慕媛的胳膊道:“你别生气了,先去昭仪娘娘那里要紧。”他转身吩咐一个抬轿子的内侍去东宫将这件事情通传给赫连晟,自己带着慕媛往徵宫那边走了过去。

雪花飘落在慕媛乌黑的头发上,不一会就堆了一头,她似乎没有感觉到一般,只是扬着头跟着赫连睿身后,一步一步往前边走去,在他身后的雪地上踏出了一对对小小足迹。赫连睿回头看了慕媛一眼,见她咬着牙坚持着往前边走,唯恐落下半步,不由得伸出手来对她一笑:“来,我牵你走。”

慕媛吃了一惊,瞪着眼睛看着赫连睿道:“你是皇孙殿下,我只是一个宫奴,又怎么能和皇孙殿下牵手而行?”

“可我只知道你是昭仪娘娘的侄女。”赫连睿笑得灿烂,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他耳朵后边的四条小辫子也从他镶了毛的衣领里钻了出来不住的微微晃动,他一把拉住慕媛道:“这园子里头今日早上还没扫完雪,有些滑,我们互相拉着就不会摔跤了。”

赫连睿这突然的动作有些用力过猛,恰逢慕媛又很别扭的往旁边一闪,他的力道偏了些,脚下一滑,整个人就往一边倒,还顺带将慕媛也拉倒摔在地上。赫连睿是身子朝后摔的,而慕媛则摔得比较凄惨,整个人正脸扑倒在雪地里边,抬起头来时,脸上沾了一脸白色的雪花碎片,如蒙了一层棉絮般。赫连睿在后边赶过来的内侍们帮助下呲牙咧嘴的站了起来,看着慕媛扑在地上,缩成小小的一团,心里也很是内疚,赶紧叫人搀了她起来,帮她拍了拍身上的雪花,歉意的说:“慕媛,我不是故意的。”

慕媛白了他一眼,默默的站在旁边,赫连睿有些着急,拉着她的手道:“你生气了?”

“回皇孙殿下,慕媛不敢。”慕媛直起脖子,闷着声音回答,见着眼前一片白茫茫的雪地,她突然想到了那日母亲抱着她走在雪地上的场景,眼泪不由得掉了下来,弄得赫连睿一阵不知所措:“你别哭,别哭!”转脸见内侍们抬着轿子赶了上来,他低头哄着慕媛道:“我们还是一起坐轿子罢,这样便不会摔跤了。”

没等慕媛说话,赫连睿伸出手抱住慕媛的腰,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慕媛惊讶得尖叫起来,赫连睿才比她高了一个半头,竟然就要这么逞强,刚刚将她摔到雪地里还不够吗,难道还想要她再摔一次?幸好身边的内侍机灵,一把将慕媛从赫连睿怀里接了过来:“皇孙殿下,你先上软轿罢。”

雪继续纷纷扬扬的下来了,一抬软轿慢慢的朝徵宫而去,雪地上留着几行清晰的脚印,蜿蜿蜒蜒的向前方延伸了过去。软轿里边有低低的交谈声:“我可不可以叫你媛儿?”

“不行,那是我父亲母亲还有我哥哥才这样叫我。”

“那以后我便做你哥哥怎么样?”赫连睿的声音听起来甚是讨好,可能是想补救刚刚将慕媛摔倒的过失。

“我要问过姑姑才能答应你。”慕媛清脆的童音极认真的回答,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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