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学生,你出门带铅笔?”
并没有。
大学的教室里常常只充斥着光和老师的声音,房间盛不下那么多呼吸,相互拥挤着,围在钟边上催促秒针跑动。
好像再慢一些,就会被睡神追上。
不苟言笑的天气抿了风,趴在窗户外观察那些缠起来的毛茸茸的困倦。
糜知秋在公修课总是跑神得厉害,连玩手机都玩不专心,稍微发一会呆,就会不小心眼皮耷拉下来,每次睡醒后还认真地看向夏炘然,“我这次只睡了五分钟吧。”
夏炘然看着他脸上压出来的红印,伸出手点了点这个证据,违心地承认,“嗯,最多六分钟。”
可能就是夏炘然助纣为虐的谎话说太顺了,有时候糜知秋干脆睡到下课人走光了,都没能醒来,被夏炘然在旁边玩半天头发,才迷迷糊糊松动起来,头摁在桌上,抱着腿说脚麻了。
夏炘然安慰他,“只睡了五分钟不会麻的,坚强点。”
糜知秋的自知之明告诉自己,这个人在嘲讽他从上课起睡到了现在,默默换话题,“为什么教室睡起来比床还暖和。”
夏炘然笑着否决,“不可能,我老怀疑你的被子会压死你。”
考试周的教室人反而不多,因为糜知秋只剩下一门开卷,所以基本上就是来翻翻书,顺便刺激一下还有门重要考试的夏炘然。
一整个冬天都没治好的嗜睡症自然也照常爆发,他很快就抱着外套,倚在窗户上睡得昏天黑地。
笔和纸认真地互相摩擦,接近傍晚时刻,教室已经变得有些昏暗,夏炘然只打开了另一侧的灯,整理最后一页的复习资料。
糜知秋的手机就是这时突然闯进了这份静谧中,在桌上震动了起来,夏炘然本来想叫醒糜知秋,但瞟了一眼,发现是大黑打来的,猜到要说晚上一起吃饭的事,就帮他掐断了来电。
他走出教室,站在糜知秋靠着睡的那面窗户前,拿自己的手机打给大黑。
对面接的速度很快,“院草!糜糜和你在一块儿吧。”
夏炘然隔着玻璃,在糜知秋脑门上点了两下。
偏心,只准大黑这么喊。
“是的。”他把教室号告诉大黑,刚准备问他们现在在哪。
“好嘞。”那边声音很嘈杂,大黑说完就风风火火地挂了,根本没给人理解的机会。
夏炘然有些好笑地摁灭手机屏幕。
电子产品的灯光一暗下,好像太阳又跟着下落了一些,显得教室多了一份橙调。
他突发奇想地在玻璃上呼了一口气,让那带着暖气的呼吸化成了一片水雾,把玻璃窗变成了天然画布。
夏炘然伸手,错位地给糜知秋画上了猪鼻子,结果因为糜知秋坐在里面动了一下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