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太太。”
也正是这句话说完,尹浩中忽然从一旁的储物室里冲出来,语速飞快,“蘅哥,刚刚你做手术有个电话,姜黎……姜黎她进手术室了!”
阮星蘅赶到的时候,姜黎已经从急诊室转到了普通的病房。他和主治医生聊了,说她病情恶化的很快,危险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降临,他们家属要做好十足的准备。
阮星蘅愣了一下,熟悉的话语,在角色的瞬时颠倒,他顷刻间就明白了那种锥心的痛。
不知道是以怎样的心情再走回病房,姜黎安静地躺在床上,失血过多的脸一片苍白,就像是冬日里的最后一片雪花,绝望的等待着即将消融的命运。
阮星蘅的心被紧紧揪成一团。
她痛、她疼、她都自己默默忍受,只是害怕他担心。
在等到她醒来的数个小时,他又短时间的睡过去又蓦然清醒,惊弓之鸟一样绷直整个人,目光颤抖地看向一旁的心跳监护仪。
总是在害怕,害怕到一分一秒都不敢合眼。
已经过了四个小时整,姜黎仍然没有醒过来。她这朵生命力旺盛的玫瑰花,也终于像是失去了一切生机一样,安静地垂躺在他的手边。
阮星蘅紧紧握住她的手,是一种十指相扣的姿势,他抓住她的手,缓缓贴近自己的鼻息。
眼泪滚落在她的手背上,他坐在她床头,背脊有一刻塌陷,微阖的双眼,睫毛颤抖的厉害。
姜黎困难的睁开眼,就见到了这么一幅画面——
她手指吃力地动了一下,想伸手擦掉他的泪,却被他紧握的力度深深扼住。
阮星蘅低下头,他的唇就这么贴在他们交合的手上。他静静地注视着她,胸膛间起伏的喘息声在这个静谧的空间显得格外明显。
“回到我身边吧。”
他身体往后倾了一下,目光向下看过她,声调极致颤栗,像是一把被拉到极致的琴弦,声音破碎——
“我听你的话。”
“不管是生是死,我都接受命运的安排。”
他的背脊彻底弯折,像是被打垮,双臂强撑着在她身侧,点漆的眸光黯淡下去,紧抿的下唇,死咬的声音,他的双手用力攥着那张病情诊断书。
姜黎不忍地别过脸。
人们常常将理智作为一个称赞的词语,殊不知越理智的人越痛苦。很多时候姜黎是不愿意阮星蘅有这么清醒理智的时候的,他本可以稀里糊涂就这么过下去,可是他偏偏什么都明白。
明白这场来势汹汹的病,明白故事的结局可能并不会那么太美好。
明白,却不肯认命。
就像在绝望里非要凿出希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