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焉依然没有回头,道:“你一个人来这里干什么?”
欣愁突然有些生气,一双美绝人寰的妙目嗔注着这个少年,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方才我家小姐好心为你斟酒,你为何不顾而去,现在又说话连身也不转,你……”
慕容焉无奈地转身,他的眼中立刻见到了一个女子,但见她的眼睛蛾眉精妙绝伦,无一不是造化之神功,但唯一遗憾的是,她的颊侧有一片小指大小的胎色,异常夺目,使得一个倾国之容立刻变成了东施,若非如此,她的魅力与吸引将征服所有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慕容焉转过头,她轻柔温暖的目光立刻望住他的双眼,他的眼睛也很美。
慕容焉望见她的目光,也不觉心中一驰,急急扳过神来,道:“我不喝你家小姐的奉酒,并不代表我不尊重她。”
欣愁突然好奇地望着他,莺声呖呖吐道:“你这是什么道理,莫非你不饮酒反而是一种尊敬了吗,要是这样,你刚才对慕容的公子元真岂不是很不敬。”
慕容焉摇了摇头,道:“相反,我和尊敬你家小姐一样尊敬他。”
欣愁突然被他有些激怒,脸现嗔容,不想如此一来,他美丽的部分益加美丽,丑陋的地方也益加丑陋,透着十分的不和谐。但闻她道:“你真是蛮不讲理,好的坏的都让你说了。”
慕容焉转眼望了她在水中的倒影,那轻柔玲珑至极的体态和沉鱼般的雾鬓风鬟,突然令他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这中感觉使他亦喜亦忧,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不对头。他缓了片刻,方道:“公子元真为我敬酒,我若不喝,势必会更让人拿这件事当作笑柄,所以我是为他计才毫不迟疑地饮了。至于你,你家小姐……”慕容焉望着她道:“我是不想象那几个使臣一样,侮辱了她。”
欣愁闻言不觉一怔,但复又问道:“你当着众人的面让我家小姐下不了台,难道这就是你的尊敬么,我倒是要洗耳敬听了?”
慕容焉道:“公子元真乃是关乎国体,而薛姑娘却关乎一身,所以我对他们的尊敬虽然不同,却一样深。”
欣愁闻言,突然眼中一亮,她静静地凝视着这个少年。良久,轻轻抬起玉腕纤纤十指在那颊侧一揭,突然间……
她脸上的一大块胎色竟然消失了,慕容焉眼前突然现出了了一个惊世骇俗的绝色女子,幽夜的逸光照在她仙子般的胭体上,但见她着一身柔软温馨的素衣,婷婷玉立,清纯静丽得如水中的九品素莲,不沾世间半点微尘,处若楚秀,令人一望清心。她静的时候,像一个楚楚端方的仙子,任何人见了都想千方百计地去惹她一望,逗她将一双灵眸凝注定在自己脸上,若是她能璨齿一笑,即便是短短的一瞬,就算看过就死,一百个人中至少有九十九个会毫不迟疑地去做。而她动的时候,无论是一言一嗔一瞥一怒,莺莺呖呖,都令人看痴听痴,静静立定,不知有我。她的美貌足以倾城倾国,但一见之余又完全说不出她到底哪里美——因为她身上每一处地方无不美极。她究竟是谁?
慕容焉已经猜到了她易了容,也想到了她惊人的美貌。但结果一看到她,还是不由自主地为之一震,她的容色太美了,以至于慕容焉怔住了。他不知她为何会在自己面前露出庐山真容,但少年的眼光异常之变,已引起了欣愁的警觉,但仅是那么一瞬间,她又放下了心来,他知道慕容焉根本看不见,相反地,她这时反而希望他能看到自己,至于慕容焉的表情,她根本没想下去。
欣愁倏而翠眉愁波,若凝春雨,微转臻首,道:“难得我家小姐有你这么个知己,不管将来如何,她都会很感激你的……”她似是满怀愁畅地道:“有道是世事多变,有谁会相信方才还为人斟酒的人,却突然会被人代替……”
慕容焉不禁被她的伤怀所感,淡淡地道:“姑娘因何事伤感?”
欣愁幽道:“我家小姐一生若三载浮萍,自她罩上面纱,从来没男人听到过她的声音,除了一个人。”
慕容焉心中一震,有些不忍听下去,但半晌他还是开口问道:“他……他是什么人?”
欣愁闻言,突然转过臻首,她那乌云般的秀发突然一摆,散出一陈轻柔的馨香,妙目若水溶溶地包裹着他,道:“他……他只听到了我家小姐的声音,却从来没见到过她。或许他永远也见不到她……”
她的眼波柔得象风,哀若伤鸿,双目只凝注着他的眼睛,道:“他……是个奇男子,他有经天纬地之才,但他少的乃是一个机会,如今的他和他的身体一样,处在困顿之中,但他的心却是那么的博大精美,足令燕国所有的人汗颜,他正是我家小姐一生等待的人……”
慕容焉闻言不觉鼻中一酸,忙转脸仰视天上的星河。他倾鼻长长吸气,将那眼中的清泪强制压下,顾作自然地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欣愁静静地凝视着他的侧颊,她能感觉到他轻松自然,但他的令一面的令一眼睛里,却洒下了一泓清泪。这是一种发现知己的欣喜的泪,但欣愁却永远看不见。这个秘密慕容焉不想让她知道,他很想去保护她,任何人见了她的容貌都会作如是想,但他却做不到。如今他身在囹圄,时时危殆无地,他自恨力薄,莫克承任,又深恐口惠而实不至,故而不敢自误而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