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焉本觉她恍惚间有些面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如今更没头没脑被她说了一回,益加奇怪,但看那少女望自己的眼神,分明是见过自己的样子,疑道:“姑娘,你……你怎么认识我,但我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啊!”
那少女突然装作很凶的样子,但她言语温雅,如此薄怒佯嗔,愈装愈显得美丽出尘,完全没有那个样子。但闻她道:“哼,你不要以为变个样子我就认不出来了,我知道你是谁,这里离鸣月山不远,我的师门有很多人呢。”
慕容焉愈听愈加奇怪,急忙摆手辩解道:“姑娘,你一定是认错人了,我……”
那少女突然紧张地道:“你不要骗人了,你易容得再好,我也知道是你。你再过来,我……我就让我的交嘴雀啄你了……”一言及此,果然轻启朱唇微嘘了几声,慕容焉但闻悦耳至极,那几只鸟儿竟忽然奔扑过来,吓得他立刻掉头就跑,那少女见状不觉掩嘴浅笑一回,动人心魄,然后迳自架筏北去,待她觉得慕容焉不可能追上,方吹哨让几只鸟儿转回,鲜嫣可爱地一笑,莺声传声道:“你不要再追来了,我的师兄师弟们可不会轻饶你呢,你还是走吧!”言毕,转身驾筏,举袂生姿到了对岸,将那竹筏拴牢了,估计不会被慕容焉够到才头也不转地走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任这少年聪明绝顶,也不禁一头雾水地傻了眼。
慕容焉回来将方才的事给那封子綦一说,顿时惹得老头一阵暴笑。结果这件事一路被其引为笑谈,说了不下七、八趟。却说两人歇够了,一起到了河边,正愁无法渡河,突然听到前面响起一阵急骤的马蹄之声,抬头一看,但见对岸尘头大起,北面蓦地来了四十余匹骏马,雷动纷纭,飚忽而至。蹄声渐近,碎草扑溅之中,疾逾脱弩之矢般飞驰的骏马倏然而顿,遥遥但见为首两骑,雕鞍之上坐有两人,一左一右驳马羁缰。
左首之人乃是个年纪在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身服青霜之袍,非锦非绣,足登虎头剑靴,身旁专有弟子捧剑侍侧。此人嘴上两撇髭须与颌下胡须,尤显的飘逸儒气,但儒雅之中,剑目修眉,透出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慑人气魄,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生仰伏。他的身后跟了十来个白衣弟子,俱是年纪轻壮之人,背束长剑,紧紧尾随。众人一旦伫马,此人挥手扬鞭止住身后诸人,喊停下马,说话儒雅适当,声音令人如沐春风,端的是气度超然。
另外一人年纪与前者相差无几,身高八尺二寸,臂阔三停,身材魁伟不凡,着玄黄长袍,外罩一袭玫瑰紫色斗蓬,端的是虎目生威,比前者少了几许文雅风流之态,多俱了几分飒爽英风。此人脸颊线条分明,给人一种刚毅果决的感觉,一种能压倒众生的震慑霸气,一看便知绝非常人,少说也是名声冠盖的一代宗师,身后也跟了十几名青衣束剑弟子,与那群白衣人阵势分明,也同时甩镫下了坐骑。
那为首两人扔下身后诸人,到了河边一边命人驾筏去接两人,同时遥空向封子綦与慕容焉二人隔河拜伏于地,那后面的两群年轻剑客顿时也跟着轰然跪倒一片,但闻那一青一玄两个为首之人各自报名,那青衣儒气之人口称南宫纯,服玄衣着紫色斗蓬的自称虹见渊,恭敬地道:“晚辈南宫纯、虹见渊,不知封师叔今日玉趾驾临,未能远迎,仅率小部弟子前来,望师叔恕晚辈不敬之罪!”这二人话犹未毕,那后面的两群年轻弟子,同声口称太师叔,一起请安。
此时,驾筏的两名弟子已驶到对岸,但封子綦却瞪了他们一眼,撅着胡子大大哼了一声,不悦地谓对岸道:“哈,你们就是那两个整天打来打去的师侄啊,我当初怎么跟你们说的,你们转眼就忘了。我老人家向来好脾气,这时也不得不生气了!”言毕,竟然死活不肯上筏。
对岸众人闻言一怔,南宫纯与虹见渊却心如明镜,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顿了一顿,无奈之下重新拜过,道:“晚辈南宫纯、虹见渊,率两宗弟子,恭迎封师叔、慕容师叔驾临鸣月两宗,弟子等已在凌碧峰的逸剑宗的观云小筑备下精舍,敬请两位师叔渡河上马,劳玉趾北上。”
身后的两宗三代弟子,闻言纷纷拜过两位太师叔。
慕容焉不好意思地连忙抱拳还礼,却被封子綦一把拦住。直到此刻,封子綦方点了点头,脸上少稍气收,捋着胡子与慕容焉登筏渡河,行到对岸,南宫纯与虹见渊立刻亲自牵来两匹骏马,众弟子又来见礼,但一看那慕容焉如此年轻,心里都别有一番滋味,而能体会到这种滋味的,莫过于两宗的宗主了。毕竟,向如此一个少年行礼,还要自称师侄,连三代弟子都觉得难为,更何况是这两宗的宗主。
慕容焉与封子綦二人来到马下,南宫纯温柔一笑,当即命门下的大弟子赵文若与二弟子张大勇过来爬下,当一回卧马石。众人闻言都是一惊,颇感意外,登时都将目光都集中在两人身上。张、赵二人面面相觑,神情大窘,但师命难违,不得以上前卧在两匹骏马之前。封子綦与慕容焉二人同是一怔,这时张、赵二人却已卧到马下,那赵文若正好伏于慕容焉身前,狠狠望了他一眼,垂下了高傲的头。
封子綦与慕容焉不好歉让,上了坐骑,南宫纯与虹见渊二人方敢上了马匹,几十名两宗弟子打了几声胡哨,一干剑客纷纷上马,前面四骑开道领路,扬鞭启程北上,一时间尘头又起,呼啸而去。一路上但见山色愈秀,花开遍野,不消片晌,前面到了一处座山脚之下,这时正有不少两宗地三代弟子敬候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