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也睡不着!”
这不是慕容焉的声音,西门若水闻言,急忙回身一看,却见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卓北庐。
西门若水不觉一怔,道:“原来是卓先生啊,你……怎么也睡不着么?”
卓北庐淡淡地道:“我正为了此行担心,为我三弟担心。”
西门若水道:“侯爷机智过人,武功高强,此行定能完璧而归,有何可担心的。”
卓北庐突然转向了西门若水,双目紧紧地凝视着她,道:“我在担心你!”
“担心我?!”西门若水被他突然如此郑重的神情吓了一跳,道:“卓先生,你……你这是何意?”
卓北庐道:“我三弟此行关系了慕容、宇文两国的百姓安泰,绝对不容有失,我也不允许有任何以外的事发生……”
西门若水秀眉一皱,一整娇靥,说道:“我不明白,但这件事与我何关?”
卓北庐象是能看透她的心,道:“而你就是那个意外!”
西门若水被他一眼看得浑身大不自在,顿时哑然半晌,方咬唇道:“先生是要赶我走么?”
卓北庐没有说话,拿眼看着她,但他的表情却已说明了一切。
西门若水深蹙黛眉,一声不响地略一思忖,道:“我明白了,但有件事还要劳烦卓先生。”
卓北庐冷冷地道:“你是不是要告诉他你是个女子,而且名字不叫慕容焉。”
西门若水闻言,狐疑地凝住他,道:“怎么,他……他都知道了?”
卓北庐道:“未必,我三弟向来对人坦诚,你是女子他不一定知道,但你不是慕容焉他在遇到你的第一天,就已经知道了。”
西门若水登时呆了,过了许久才恢复平静,不信地道:“为什么?”
卓北庐望了她一眼,道:“因为我三弟就是慕容焉。”
此言一出,直可惊天动地,那西门若水如遭雷击,她想告诉自己卓北庐的话都是假的,但稍一回顾他救自己那日之事,以及当日在霁霖幽谷自己看到的那个背影,她的心立刻入掉如了无底的旋涡之中,窒息得她喘不过气来,几日来与他论剑谈笑的事如电百转,痛苦地在她的眼前一幕幕地闪过,顿时眼睛又变得水汪汪的,目光迷蒙,先是流露出无限柔情,继而满腔的幽怨,如怨如慕,哀感动人,她的心颤抖了……
良久,少女面上泛起一丝伤逝的凄苦,转回泪眼望着卓北庐,道:“卓先生,我还是要你捎话给他,就说我很感激他的救命之恩,恕我慕容焉不告而别……”言毕,行了一礼,凄然转身,提剑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她临行的一言,无疑是要卓北庐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依然用慕容焉这个名字,而她的心也随着这痛苦的抉择沉入了痛苦之原……
翌日,慕容焉发现西门若水不知所踪,到处询问,卓北庐只说此人无故离开。慕容焉闻言大惊,当下一面命卓北庐启程先行,约定在五十里外汇合,自己却问了方向,匆匆追了出去。其实,数日来他已经猜到了西门若水的身份,以前他曾误会了她,更在霁霖幽谷伤透了她的心。从那时起,他心中就一直忐忑不安,总觉得有种辜负伊人的感觉。而这次际遇,他才旁敲侧击地指点她的修为,只希望能略略弥补自己对她的伤害。但如今使团已到营州,她一个女子身在此地,实在危险,若是不能将她带出宇文,自己死也难安,所以听到她走的消息才如此着急。
当下他沿卓北庐所指方向提纵追下,不足片晌,以他绝顶的轻功一口气追了三十里,突然见前面果然有个少年提剑独行,一副伤心落寞的样子,慕容焉一见,心中大喜,遥遥喊道:“慕容兄弟,是我啊,你快停下。”
这少年果然正是西门若水,他闻声一惊,回头一看,顿时心中慌乱,情急之下,突然纵身疾走,头也不回地道:“你……你竟然还来侮辱我,你明明自己就是慕容焉,却为何骗我不说,如今还追来做什么?”
慕容焉见她还在生气,急忙施出浑身解数纵身疾追,不足片晌便到了她身后三丈余,陡然一提口中之气,恍如白鹤斜掠空际,飘然落到她的前面,横臂拦住她的去路。
西门若水莫名地眼圈一红,泪水夺眶而出。一面流泪,一面转身背着他道:“你不去紫蒙川来追我做什么,反正你从来都在骗我,是我西门若水不知自爱,你来还要侮辱我么?”
慕容焉看她如此伤心,心中一震,昔日对她的成见顿时消失无踪了,不管她如何坚强,如何冷峭,她始终是个女子,一个对所爱的人不擅表达而又无法表达的女子,但多日的相处,她并非是个冷酷的人,而是不会与人交往,加上练的阴冷内力,都使她冷若冰霜,而实际上,她的心却比那赵馥雪丝毫不差。
一念及此,慕容焉叹了口气,道:“若水,我先前不说出来,是怕你知道了不肯和我同行……”
西门若水泪珠籁籁滴落襟上,道:“到了现在你还骗我,分明是你自己不屑见我,才派你的好兄弟赶我走,你还侮辱得我不够么?”
“我派二哥赶你走?”慕容焉闻言大疑,道:“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事到如今你还装装什么,要侮辱尽管开口,要杀我尽管出手,我不还手就是。”西门若水转脸,凝视这他,幽怨地道。
“西门姑娘,此事我的确不知,我可以对天起誓,你若还是不相信我,我愿意受你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