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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ldo;兵是肯定不会再当了。&rdo;聂云说得很坚决。既然现在这里已经是沦陷地由伪齐来统治了，再回去那就是伪军卖国贼。转念一想又问道：&ldo;只是不知道你说的勾当，是怎么回事？&rdo;

聂云后半句话没说出来，朱贲倒也心领神会于是嘿嘿的干笑：&ldo;那定然不是在死人身上摸金，那样的勾当只是碰着了干上一回，当不得主行。三哥你莫不是忘了，咱们村的人这么些年来谁不干这些勾当？只是近些日子来兵荒马乱的，干的人少了。只有咱们这些胆大的青壮凑成了帮儿，才敢接着干。&rdo;

聂云有点愕然，这时也顾不得露馅了直接问道：&ldo;是什么勾当？&rdo;

朱贲和身后的杂厮们错谔的对视了一眼，也亏得他是个直性子并没有生疑，直咄咄的说道：&ldo;外人不都管咱们轩辕村叫私货村或是行马村吗？这你都给忘哪？&rdo;

&ldo;哦、哦！&rdo;聂云连连摆手自嘲的笑，&ldo;我这一伤一病，脑子里有点混沌一时还真没想起来。对，私货。&rdo;

朱贲转而就大笑起来：&ldo;你们一家子人经常都在军厢里，可能是不太清楚这些勾当。往些年，咱们大宋跟西夏蛮子国时打时和，兰州这里也开过几时榷场和市，咱们村子里有些人就在&lso;和市&rso;和&lso;榷场&rso;那些地方做了&lso;牙人&rso;。后来但逢打起仗来，官办的榷场和市就要封起来。村里的牙人却能寻得买卖销路，为了讨个生计弄些活钱于是带着家人做起了私货行马的勾当。这可是个能赚钱的活计，远比那种田做工要强。日子一长，村子里的人也就都跟着干了。&rdo;

聂云点点头，心中了然明悟‐‐这不就是走私么！照他这么一说，岂不是满村皆是&ldo;走私犯&rdo;？

朱贲所说的&ldo;牙人&rdo;，就是&ldo;官牙人&rdo;的俚语简称，是在宋朝官办的边境榷场里负责联系买卖双方的中介。宋时的边境榷场是管得很严的，除了有严格的征税和管理办法，买卖双方也不能直接见面，而必须由官府指派雇聘的官牙人从中斡旋验货、讨价还价，然后再敲定买卖。而且，像中原的铜铁、硫黄、焰硝和军械，以及胡邦的马匹耕牛骆驼都是各国严令禁止进出易的。原因自然可想而知。只不过走私货的行马，可就不见得会遵守这些朝廷的规矩了。

思忖片刻理清这些头绪后，聂云也就对朱贲等人那天在战场上干的事儿有些领悟了，不由得笑道：&ldo;这么说，那天你们在救我的时候，可是赚了不小的一笔？&rdo;

&ldo;嘿嘿！&rdo;朱贲轮着眉头笑得很贼，&ldo;三哥你可别骂我伸手找死人要钱。现在这混沌世道，谁手里多拽点儿东西谁就多几分活下来的把握。不过咱们这些干私货的行马也有咱们的规矩，但凡军器是绝对不卖给那些蛮子的。那不然以后他们可得轮着这些家伙来砍咱们的头了。&rdo;

聂云也没急着追问那些刀枪头盔去了哪里，而是疑惑道：&ldo;那你们卖什么？&rdo;

&ldo;最多的是绢和茶，现下最好赚钱的货品也就是它们了。另外药材漆器也兼顾着卖些。反正他们缺什么咱们卖什么。&rdo;朱贲仿佛对聂云没有半点隐瞒的意思，很爽快的接着说道，&ldo;至于蛮子卖给咱们的，不用我说全天人都知道‐‐西夏蛮子国的青白盐，天下皆知。另外就是羊匹牲畜和一些兽毛羚角。&rdo;

聂云点头认可。饶是他这位来自21世纪的穿越者，也知道这西夏国（也就是现代的青海省一带）以盛产石盐著称。记得有一次去青海出差，得知青海省有&ldo;盐的世界&rdo;之称，也亲眼见识过世界著名的&ldo;察尔汗石盐矿&rdo;。当时听闻，那里的石盐储量占全国的九成以上比例。而且在中国历史上，青海一带也是历朝历代最重要的产盐地之一。

想到此处聂云便道：&ldo;现在正是乱世，兵火不休商路不通，物价定然飞涨。青白盐一定奇缺。相反，由于战乱西夏国的青白盐货源却会因为滞销堆积而变得廉价。此涨彼消差价就大了，的确是赚钱的大好时机。&rdo;

&ldo;兀这三哥聪明、上道儿！&rdo;朱贲兴奋的一拍大腿哈哈的大笑，&ldo;俺看你是条汉子，上阵淌过血、砍过贼鸟头的好汉子，因此便想拉你入伙一起干。以后咱们就是一条船上的生死血兄弟，有钱一起使有酒一起喝，刀剁子砍下来挺着脖子一起扛‐‐你可是愿不愿意？&rdo;

聂云不禁腹中苦笑一声。前世自己可是专门辑毒查私、反黑反恐的特警军官，这辈子到了宋朝一来就先干起了走私的活儿。前世是兵，今生做贼，而且&ldo;专业&rdo;还那么对口‐‐真是有够讽刺！

可是他答得很干脆：&ldo;行！&rdo;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是要在敌国的沦陷区和伪政权的统治下求生存。正愁一时难寻生计，搞搞走私反其道而行之也没什么不妥。就算是发&ldo;国难财&rdo;，也是赚的金国、伪齐和西夏的钱，心安理得。

&ldo;好三哥，忒爽快！&rdo;朱贲仰起头来须发皆张的哈哈大笑，&ldo;有你入伙，咱们更好办事了！&rdo;

聂云脑子里一激灵：这朱贲看似孟浪实则不笨啊！在他看来我好歹是在军队里混过的人，就算没什么特别的路子和关系网，好歹也对一些边防哨所的格局部署了如指掌。走私货的行马，不就要过边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