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个带到隐王府。”言绪紫将账单递过去时,那伙计吃了一惊,支吾道:“这、这……四小姐,隐王爷咱们可得罪不起啊。”
言绪紫微微笑道:“你到了隐王府,便将这个交到王爷手中,若问起,就说是我的意思。”
伙计仍是不敢接手。他见这位小姐年纪轻轻,想必是不谙世事,便好心劝道:“小姐,前掌柜的都是给王爷单独记账,这若是送去……只怕……”
言绪紫道:“也正是因为所以,我才要这么做。而且以后你们所有的人都要这么做。你可明白?”
伙计望着眼前这张清丽的脸庞,见她唇角带笑,眸光柔和,却无端端的教人生出一丝冷意来,仿佛那漆黑的眼瞳之下,藏着自己窥不入的另一个灵魂。他咬了咬牙,一把接过账单,硬着头皮往隐王府的方向而去。
见伙计走远,言绪紫回头打量了一番这间店铺,唇角微微扬起,却是露出一抹笑意。
黄昏之际的月影楼,生意向来不错,入得楼门,便听得人声一片,掌柜的噼里啪啦打着算盘,店小二更是一时也不得闲。
然而二楼的听香雅阁里,却又是一番清雅宁和的景象。只见临窗处的黑檀方桌前,两名锦衣公子相对而坐,一旁立着锦绣屏风,有铮铮琴音缓缓传来,如水波轻荡。
“这月影楼虽名为‘月影’,但我还是更喜欢这一处的黄昏。”说这话的公子锦衣华服,相貌俊朗,正是虞城三大富商之一傅家公子——傅希境。见他拈起桌面上的折扇,指向窗外,道:“你瞧,这夕阳从那里照过来,是不是很美?”
对面的男子却是神情自若,他淡淡的道:“你若是喜欢,便将这处买了去,以后不仅可以看夕阳,还可以看朝阳。”
傅希境笑着展开折扇,轻轻摇了摇,道:“不想有些时日未见了,我们向来不苟言笑的临王,也会开起玩笑了,哈哈……”
被称为临王的男子,正是君澈临。只是谁也不曾想到,传言中身有重疾容貌尽毁的临王,却是个面容俊秀的美男子。他听了傅希境的话,兀自摇了摇头,端起桌上的白玉杯,小啜了一口。
那傅希境也跟着喝了一口,又打趣道:“今日见了你那未婚妻,倒不似传言中说的那般不堪。虽不是什么倾城色,可也有几分碧玉之姿。而且,她那脾性与你还有几分相投。”
“为何突然说起她来。”君澈临言道。
“这个嘛……”傅希境故将尾音拖长,调笑道:“我看她十分有趣。”
君澈临不置可否的又啜了口酒。
“而且,我觉得她不同于一般女子。你瞧她与那掌柜说话的语气,哪里像个不谙世事的闺阁丫头?”傅希境边说边替君澈临斟满了酒,又笑道:“依你看,如何?”
君澈临却将视线投向了窗外。他腿脚有疾,常年坐于轮椅间,因此面色较之常人要多几分阴郁,不笑时,更显清冷。此时他望着将暗的天幕,言语寻常:“不过只是片面之缘,足以说些什么?”
傅希境便一脸无奈道:“我倒是很想看看,究竟什么样的女子才能走进你的心里?”他兀自猜测道:“莫非要有西子之姿,玉环之态?”
君澈临却懒得再理会他,自顾自的饮起酒来。
却说言绪紫回到将军府时,天色已暗,刚踏进房门还不及坐下休息一会儿,门外便响起了一阵轻细的脚步声。
有人通报道:“四小姐,老夫人有请。”
言绪紫循眼望去,见说话的丫鬟是静心苑的人,心中便有了数,当下微微一笑,起身道:“这就去吧。”
与意料中的一样,静心苑里,言绪凝正伏在母亲言尹氏的怀里哭得抽抽搭搭,见言绪紫的到来,哭声便更为肆意了。只是,除了她二人之外,还有家中其他人,均已在场。
言绪紫在心底一声冷笑,面上却是一片淡然,她规规矩矩的朝言老夫人施了一礼,语气淡然:“绪紫给祖母请安,不知祖母召绪紫来,所为何事?”
言老夫人的脸色并不好看,只是沉着脸问:“我问你,今日,你是不是让伙计去隐王府中收账了?”
听得出祖母话中的责备之意,言绪紫便如是道:“是的,祖母。”
言老夫人闻言,顿时怒不可揭,她厉声问道:“那隐王是什么人?!岂是你能得罪得起的?!你将账目送到隐王府,若是激怒了他,到时候遭罪的可不止你单单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