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单方面的掠夺还在继续。
顾爻冷眼旁观着这具躯体的修为跌下金丹。
筑基后期。
筑基中期。
筑基初期……
那发了疯的人才渐渐清醒。
眼中的猩红褪去,只剩下怀中一个了无声息的人。
沈折竹看着满身伤痕,脸色已经没了血色的人。
如梦初醒!
“师尊,师尊……”
少年颤抖的指尖抚上脆弱纤细的脖颈,指腹下是微弱到几不可闻的跳动。
沈折竹的脸色白了白,颤着手将了无声息的人囫囵裹了起来往屋内走去。
看着榻上那满身狼狈的人,像是个被人折腾散架了的破布娃娃。
那原本就瘦削的身子此刻更是薄得只剩一片了,轻飘飘的,周身的灵力紊乱,平静得犹如一个凡人。
沈折竹满脸凄惶,握着那双被磨得已经血肉模糊的手不停往里灌注着着灵力。
顾爻胸膛微弱的起伏就是吊住沈折竹全部心神的一根线,他看着满身污秽的人,心中满是悔恨。
他是第一次后悔自己做过的事情。
他不敢想象顾爻如果真的死去……
不会的,师尊一定不会死的!
少年在心中不停给自己催眠,可掌心那怎么都暖不起来的手,却明明白白地告诉他,眼前这人已经是命悬一线。
只要一点风吹草动,顷刻间便可要了这个人的命。
被人采补至死,连带着魂魄都会受到损伤,难以聚全。
沈折竹顾不上自己刚刚经受反噬,只能不停往这具躯体中灌注灵力,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来吊着眼前这人的性命。
可汹涌的灵力灌注进入这具漏斗一样的身体,就像是泥牛入海,根本留不住半分。
沈折竹都不敢想,自己要是再晚半分清醒,这人的修为跌到炼气期……
少年的脸色又白了几分,看着榻上无知无觉的人,将那冰凉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边,颤着声音道:
“师尊……我错了,你醒醒好不好?”
‘‘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师尊,我怕……”
沈折竹跪在榻边,像是忏悔一般垂着脑袋,湿润划过脸颊,他抬手往脸上一抹,一时间竟然分不清这是泪水还是汗水。
寂静的院落中,只有少年的低泣声成了这悲哀的调子飘扬在风中。
远处天光破晓,一天一夜不间断地灌注灵力,饶是沈折竹也有些吃不消。
他白着一张脸,此刻和榻上的人脸色也差不多。
看着呼吸虽然微弱,却终于平稳下来的人,少年唇角扯出一个笑,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
即使脸色白得难看,脚步踉跄,可那双眸中的欣喜却怎么也压不住。
是绝处逢生的喜悦。
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在晨光中闪着细碎的微光,是喜极而泣。
可沈折竹也知道这只是一时的,还是需要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他扶着床榻站起身,踉跄了一下,可俯下身抱住顾爻时却是稳稳当当,一步步朝着屏风后走去。
将人收拾妥当,少年牵过那双磨得血肉模糊的手,拿出玉骨生肌丹毫不在意地碾碎,丹药化作药粉覆在那些翻飞的血肉上,飞快修复着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