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下有女子不屑地插嘴,“这女子婚后无子,无非是夫妻感情不和,亦或是男女其中一方身有隐疾。这有什么好多说的。”
说书先生并不恼,反而和颜悦色地对那女子说,“女公子此言差矣。您说的这是寻常人家。今日我们说的,可是亡国公主与敌国王子的故事。公子试想一下,公主若是生下孩儿,身体里流的有一半是公主故国的血脉,将来继承了大统,这国,到底算是谁的国?”
“所以,先生的意思是,此事是王子故意为之?”
先生意味深长地一笑,没有回答,只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
小夭啜着酒,心里忍不住感叹。
当年玱玹继位,迁都中原,鼓励轩辕老氏族与中原氏族通婚,说,两族血脉交融,经历几代人的姻亲相融,再没有神农王族,也没有轩辕王族,只剩血脉交融的两族子孙。到那时,神农与轩辕才真正融合在一起。
后来他吞并高辛,又鼓励高辛氏族与轩辕子民通婚,说千万年后天下再没有高辛,神农之分,普天之下皆是轩辕王土与子民。
原来这样关于天下融合为一的想法,只是对于万千子民。轩辕王室的血脉,他倒是一点不想与他族融合。
邶说,“对王室来说,血脉比国更重要。国可以灭亡,也可以再创建,只要血脉能代代繁衍传承下去,便终有再见故国的时候。”
“你说什么?”
“我在说说书先生没有回答那位女子的话。”邶看这小夭,不在意地说,“你以为我在说什么?”
小夭摇摇头,“没什么。”
邶又说,“我们之间,你不用有这种顾虑,想要几个孩子都是可以的。”
“防风邶!你……”
邶食指放到唇边,无声地做了个“嘘”的动作,“这事回家可以慢慢商讨的,不急。”
他嘴角肉眼可见的上扬,但很快,那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就淡淡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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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水丰隆打算先去青丘凭吊涂山璟,再回赤水处理一些事务,随后再返回轵邑,应该正好能赶上春宴。
赤水献说陪同赤水丰隆一同前往,禺强留在轵邑,正好处理一些军中琐事。
赤水丰隆前来与小炎灷道别时,小炎灷有些不舍,仿佛他们父子间,已是见一面少一面。
自出事以来,他夜夜睡不安稳,总是担心相柳在某一晚会突然出现在他府上,一掌击杀赤水丰隆,为此他还特地加强了府上的戒备。他甚至想过,也许他该用自己这张老脸,以丰隆的性命为条件,与九命谈一笔买卖。若是谈不拢,他就携中原氏族向陛下声讨九命。
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了,一切风平浪静,他甚至有种错觉,觉得九命已轻轻放下此事…直到涂山璟的死讯传来。
几百年来,四世家盘根错节,同荣辱共进退,哪怕是最穷凶极恶之人,都不敢贸然杀害四世家的族长。因为没人能承受得起这个代价,那不仅意味着与四大世家为敌,更意味着与整个中原为敌。
但是这一次,涂山璟死了,大家都很默契且平静地接受了这一结果。他幡然明白,是紫金宫里的那一位出手了,丰隆——逃不掉了。
小炎灷语重心长地对丰隆说道:“玱玹,虽然表面看着与谁都和善,但他是个很可怕的人!”
他其实很早以前就提醒过丰隆,与虎谋皮,务必谨小慎微。可是丰隆并不在意,他说他与玱玹,不仅是君臣,更是患过难的朋友。
小炎灷叫住丰隆,犹豫了很久,终于开口,“有时间的话,去拜访一下始冉郡王吧。当年西陵玖瑶之所以会对自己的表弟下毒手,是因为他重伤了九命。”
如今丰隆已无活路可走,那么就算是天堑,也只能去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