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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第1页）

我亲手解下襁褓，将婴儿抱起，交与吴同道：&ldo;去吧，路上小心些。&rdo;

&ldo;万岁&rdo;，他颤颤微微抱过孩子，&ldo;小皇子他……&rdo;

&ldo;如今之计，也只得如此&rdo;，我拍拍他的肩膀，&ldo;朕这一生，或者只得此子，朕托付你了。&rdo;

&ldo;奴才必不负皇上所托&rdo;，吴同提着食盒，轻捷闪出房门，自角门去了。我用襁褓将床上的孩子包裹住，安放摇篮内。

天气冷了，飘着点细雨，思政殿中更显昏暗，虽是白日，仍掌了灯。

&ldo;都查过了？&rdo;这连日来，夜夜不得安枕，总有一条钢线悬于脑中，动一动都是痛。

&ldo;奴才都一个个问讯过，有两个可疑的，&rdo;王仁脸上青紫未消，从袖中掏出一张白折子递了上来道：&ldo;供词皆有记录，请皇上过目。&rdo;

拈起那折子，糙糙翻了两页，摁下道：&ldo;嘴都这么硬么？&rdo;又一笑：&ldo;命倒也有这一半硬就好了。&rdo;

&ldo;皇上&rdo;，王仁这一声叫得颤颤，欲劝又不敢。过了一会，彭超毅派人来通禀，说是戴思恭已经招了。

我冷笑道：&ldo;终究还是没硬到底么？把他带进来。&rdo;

也不过是在提督衙门拘了两日，戴思恭头发竟已全白了，眼窝凹陷，黑得如骷髅一般。

&ldo;谁指使你的？&rdo;凭他一个小小太医，谅也生不出这逆天灭地的心思来。

&ldo;是……&rdo;那戴思恭叩了头，分明答道：&ldo;是皇后的意思。&rdo;

我凝眉道：&ldo;皇后？&rdo;

&ldo;即是如今的居于侧宫的废后静妃。&rdo;

阴沉沉的风卷进来，扬起案上方裁好的一沓紫云宣，飞了遍地。

&ldo;皇后在位之时，便授意臣在梅妃娘娘用的安胎药中微量落毒，企图将那胎儿药死腹中，后来皇后坏了事，臣便停手了，直至五日前，皇后娘娘遣了贴身侍婢蕊珠来，强要臣将一包药末儿落于梅妃药中，臣本是不肯的，奈何娘娘以前事要挟，只得……&rdo;

胸口先是被滚火一炙，热辣辣烧得心痛，再一思量，又如刹时浸入冰水之中，宫闱之中，种种传闻秘史，说得离奇古怪，逆人伦伤天理的也是极多，只是再也想不到这样的故事居然发生在本朝本代自己身上，一向只顾着朝廷大事，边疆征战，再想不到萧墙之内也出这样的祸事。便命人道：&ldo;去侧宫带了静妃过来。&rdo;

&ldo;臣妾叩见皇上&rdo;，深深一个万福，她抬头起身，夹杂浓郁水气的女子，身上散发着白兰花香。吸了吸，忍不住问道：&ldo;都快入冬了，何来的玉兰花？&rdo;

她抿唇一笑道：&ldo;春天采的，晒干了，制成香囊。&rdo;

我问：&ldo;梅妃的死，你有何交待？&rdo;

她微笑着：&ldo;梅妃的死确实与臣妾有关，臣妾唯求一死偿罪。&rdo;

&ldo;都要求死，一个一个，铁了心似的，死倒比活着容易些么？&rdo;

&ldo;臣妾不死无以偿其咎，梅妃原是皇上第一得心得意的人儿，臣妾这条微薄性命，就是死一百回也是补不回来的。&rdo;

我拧住那根白皙细嫩的脖子，虎口紧锁，仿佛只要一用力就能将其折断，&ldo;不用一百次，一次就够了。&rdo;我眼见她呼吸抽搐，一层淡淡青紫浮上面孔，双手紧紧握拳，指甲将自己的手掌割破，鲜红滴落湘妃裙上，点点斑痕，宛若竹泪。

&ldo;罢了&rdo;，我松开手，将她扔落青砖之上，&ldo;你没有向梅妃落毒，何苦非要背了这个罪名？&rdo;

&ldo;臣妾不敢欺君罔上&rdo;，她猝一吸气，猛烈咳嗽起来，只自己狠狠抓住胸口，不令声扬，&ldo;皇上不杀臣妾，这宫里也再无臣妾偷生之所了。皇上圣明烛照，便也不枉臣妾担了个罪名。&rdo;

&ldo;是谁？&rdo;我对着她，心里渐渐一股寒意侵入骨内。

她轻启唇，吐出一个名字。

&ldo;你胡说！&rdo;我斥道。

&ldo;臣妾即便有泼天胆量，也不敢对陛下说谎的。当日此人确与臣妾长兄约定密盟，只是黄家事败，那人抽身而出，摇身一变，却又是平乱杀贼的功臣名将了。臣妾死亦无惧，只求皇上查个清白。&rdo;

&ldo;你……回你自己宫里去吧。&rdo;我拂袖道：&ldo;你的话，朕知道了。&rdo;

&ldo;皇上&rdo;，静妃去后，王仁从柱后绕出来，&ldo;您相信静妃娘娘所言？&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