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宁可和他上床也不愿意跟我回家对不对?”
眼前的女人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她纤细的腰肢被身边那个矮胖的男人挽着,侧过脸对男人露出妩媚的笑,从始至终,都不曾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一眼。
柯茉绵怔怔地看着她绽开的眉眼,看着地上的雨水在她的高跟鞋下四下溅开,看着她和那个男人说着乖顺的话……
身体像是被人硬生生地掏空一般,已经难受得不能用痛来形容。柯茉绵坐在地上,任豆大的雨点狠狠砸向她的脸,眼睛被雨水不断冲刷着,她已分不清到底是泪水还是雨水,让她愈发看不清前方女人的容貌。
不要走……回头看看我啊……只一眼,就看一眼行吗?
雨点在急速下落,柯茉绵的姿态随着雨水慢慢放低……简直低到了尘埃里,就快要和地面融为一体。
好冷……就快喘不过气了……身体好像结成了冰,再也动不了了。
雨下得好大,整个世界只能听见雨水冲刷地面的声音,唰唰唰……
叮铃铃……
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将柯茉绵拉回现实,她睡眼惺忪地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六点。从床上坐起,身上的薄被同时滑落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给自己盖上了薄被,还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真是的,怎么莫名其妙就记起了十八岁那年的事,那段自己最不想记起又无论如何都忘不掉的事。
就算自己愿意为她放弃拥有的一切,那又怎么样呢?就算两个人经历了这么多,说过再多的山盟海誓还不是到如今天各一方?
那时的卑微放到现在回想起来,抵不过一个贱字。
“爸。”柯茉绵接着电话,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抬头看见镜中那张煞白的脸,深深地吁了口气。
“你怎么了?”在美国分公司的柯荣成听见柯茉绵絮乱的呼吸,有些不安地问道。
“没事,刚睡醒。”二十五岁的脸找不出一条细纹,这还是当年的那张脸,只是站在镜子前面对着自己,柯茉绵终究觉得现在的她和以前的自己差别太大。
那人走后的第二年,柯茉绵大病了一场,等她康复后柯荣成便去了美国,把这里的一切都交给了柯茉绵负责。这是柯茉绵要求的,她需要独自成长,在繁重的工作中慢慢忘记那段不该存在的感情。
“最近身体还好吗?有没有按时吃饭,去医院做检查了吗……”柯荣成问了一大堆问题,从那场病之后,她爸变得有些婆婆妈妈。
柯茉绵听完他的话,不经意地柔和了语气:“我很好,小敏把我照顾得很好,公司也很好,你不用担心。”
走到落地窗前,朦胧的夜色开始笼罩这座城市,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牌闪烁着鬼魅的光。
有水珠砸到了玻璃窗上,一点,两点,越来越多的雨点成了线,将柯茉绵的视野划成了几个零碎的界面。
梦里的雨还未停,现实也开始下起了雨,柯茉绵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下的路人抱着脑袋乱窜,慌忙地在这场忽如其来的雨中找着避雨的地方。
“我今天在网上看到了你和一个女明星的新闻。”柯荣成的语气强硬了一些,有了作为父亲的严厉。
“这些年,你看到的还少吗?”把手放在玻璃上,刺骨的寒意瞬间侵入了她的皮肤,雨水冲刷着玻璃,又像在冲刷着她的手掌。
张开手,这块土地上的所有都是她的,这座大,这座大里的所有员工,还有这座城市里的商场、酒店、盘……
可是把手握紧,她却什么也抓不住,她只想要一点温度,让手心感到温暖就好,这个要求很难吗?
“茉绵,”柯荣成无奈地叹气,“你还要放纵到什么时候呢?你已经二十五岁了,是时候安稳下来了。”
“爸,你说的安稳是让我结婚?”过了这些年,她爸居然还是曾经的想法,柯茉绵果然地拒绝,“我说过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结婚,还有,这事和她没关系。”
“你都这个年纪了,是非对错我想不用我说,你自己也明白。”柯荣成后来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柯茉绵心不在焉地听着。
挂了电话,听见的全是外面传来的唰唰雨声,听起来像是一千只蚂蚁在她的耳边乱爬,好烦躁的感觉,让人直想抓狂!
柯茉绵拎起包快步走出办公室,小凌看见她的身影立即冲出去叫住她:“柯总,下的记者还没有走!”
“他们不走,我走。”凭什么自己的生活要被这些不相干的人干扰?
“柯总!”小凌回去抓起自己的包跟在柯茉绵后头,柯总下班她就能下班了,一想到下等着采访柯茉绵的记者,小凌生怕柯茉绵一个人冲不出记者的重重包围。
和她预料中的一模一样,下的记者举着长枪短炮,看柯茉绵从电梯里出来,顾不得保安的阻扰,一个个都疯了似的往柯茉绵身上扑,场面一时失控。
小凌跟在柯茉绵身边一个劲地对记者说借过借过,也没见那些记者能往后退几步。
保安们挤到柯茉绵身边,为她杀出一条血路,柯茉绵戴着墨镜从容不迫地从记者中间穿过,对记者连珠炮似的提问充耳不闻。
“柯小姐,您对柳文芮是认真的吗?”
“柯小姐,您是和白璐婉分手了吗?”
“柯茉绵,你以为你不说就能解决问题了吗?”一个记者充当起了刺头,从人群中跳出来义愤填膺地指向柯茉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