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俨带着冯小怜四处游历,体察民情倒也自在,身边带了裴矩,把元仁留在了邺城,他们首站去了晋阳,然后打算去洛阳,很快他们便到了洛阳的别宫。洛阳琅琊王府,说是琅琊王府可这地方竟是前朝的丹阳王府,曾是丹阳王萧赞和寿阳长公主元莒犁夫妇的居所,这里曾是北魏最繁华的地段,这丹阳王府内也是奢华无比,高俨经过一番修缮改造才带冯小怜来此小住一段。这一天家奴来报说是有位雍容华贵的夫人求见,却未递名帖,但自称是琅琊王妃的远亲。“阿俨,我冯家寒微怎会有高亲贵戚,我也不曾听闻家里有什么贵夫人的远亲,不过既是来找我许是李氏宗亲呢。”冯小怜自知她冯家情况根本不可能有什么贵夫人的亲戚,听闻家奴描述那车撵的装饰非富即贵,而且镶金砌玉的那车还如此招摇过市想来不是一般的达官贵人。“那依王妃意思,有请。”在这大齐他一人之上万人之下无论来者何人他高俨都不需出门迎客,于是他同冯小怜于正厅之上正襟危坐。就看门外进来一妇人和一个姑娘,一身紫衣,贵气袭人,走路仪态万千,那身姿挺拔,走路沉稳就连头上的步摇都不曾晃动,可她明明走路挺快,没有压迫之气脸上尽是淡然。“老身见过琅琊王,琅琊王妃。”微微一福身算是见礼了,也没听主人家说免礼便起身落座了。“敢问夫人从何而来,所为何事?”高俨问,“回琅琊王,老身袁紫绫,来洛阳前是自陈国探亲而来,吾乃先陈王陈子华姑母,此来为认亲。”袁紫绫单刀直入,直奔主题,“还请琅琊王屏退左右,老身想与怜儿叙话。”高俨退了伺候的奴婢,“怜儿,你可知你母亲姓甚名谁?”袁紫绫问冯小怜,“我阿家她闺名蛮姑。”冯小怜说,“我是蛮姑的生身母亲,也就是你的外祖母。”冯小怜上前去仔细看着这个自称是自己外婆的紫衣妇人,她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的模样,与自己有几分相似,若说是自己的外祖母想来已然五十多岁了吧,不过那双大眼睛却与自己的简直一模一样,只是眼神里少了几分灵动多了几分慈爱,沉静。“你说是我外婆可您看起来倒与我阿家年纪仿佛。”冯小怜说着自己的疑惑,“老身今年已五十又四岁了。”袁紫绫笑着说,“花月,你留与此处等我,琅琊王若不放心便可跟来。”高俨自然要是跟着的,他对这个袁夫人可是好奇的很。“是的母亲。”袁紫绫拉着冯小怜的手信步走来,“袁夫人对这里倒是比本王这个主人家熟悉多了。”高俨看袁紫绫像回家一样熟门熟路,“比你们多来了几次而已。”袁紫绫说,“外祖母是何时来的?”冯小怜问,“如你一般的年纪吧,可能比你大一些的年纪来过。”袁紫绫说,“怜儿啊,外祖母也不知从何说起,只是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如今看来琅琊王倒是对你不错。”袁紫绫只是想来看看她,并不想多说什么,“我的小蛮啊命苦,可却留了你在人间。”姓袁,来过这,高俨脑袋反应快,对于前朝旧事尤其是那些风花雪月的事谁会在乎,可是那个丹阳王的确是个传奇的人物,所以说那些事高俨但是略有耳闻,“袁夫人俨想问怜儿是萧氏皇族的后代可怎么会流落于市井?”高俨想着也就问出来了,毕竟这里也只有他们三个人,“是与不是也不会影响你如今的生活,何必去问?怜儿她是如假包换的冯家人。”袁紫绫说,“怜儿啊,我带了一些见面礼给你,花月在安排了。我出来的时间太久思方会担心的,专程来看看你我也知足了,乱世之中的女子就如浮萍一般身不由己,时事不稳我本想将你送去大周的,可你既已嫁人想必也是不肯与我一起走的。”袁紫绫说拉着冯小怜的手说,虽说未看出多激动可是一滴泪打在了冯小怜的手背上,袁紫绫拿家一块玉珏给冯小怜,“怜儿我希望我所想的事不会发生,但是高氏昏聩,如今高纬登基怕是要自取灭亡,况且周齐之战是早晚的,他日江山谁主沉浮犹未可知,若齐灭周你安然,若周灭齐那你拿着此玉去找十一,宇文达,他定会照顾你。”袁紫绫说,“大胆刁妇你竟咒我大齐,辱我高氏皇族。”高俨听袁紫绫言语之中尽是诋毁当然想挣回面子,“稚子无知。”袁紫绫竟然从腰间抽出那紫色软鞭一鞭子抽向了高俨,“外祖母这脾气准时暴烈,倒是与这温和的外表不相符呢!”高俨说,“外祖母阿俨他也是觉得伤了面子,外祖母莫要与他计较才好。”冯小怜软软糯糯的撒着娇,她也着实喜欢袁紫绫这个外婆,不过这性子这身手这样貌真不像是五十来岁的。“是俨失态了,外祖母莫要见怪,外祖母对这时局看的透彻,陈,梁都不足为惧,周是我心腹大患,不过外祖母为何对我高氏……”高俨说,“当政者何人?”袁紫绫再问,“自然是我皇兄如今的大齐皇帝高纬。”高俨回答,“他几斤几两你不清楚,若有贤臣护佑或许没问题,老身并未说齐一定亡于周。”袁紫绫说,“可外祖母您言辞之间尽是周强于齐。”高俨就是想问个究竟,“大周的皇子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各个出类拔萃。”袁紫绫说,“外祖母不是来自于陈么?”冯小怜对着自己的外祖母也是满肚子疑问,“算了怜儿,谁都有不想说的过去,你若想探究身世那我便告诉你好了,你出自于高氏皇族,你母亲小蛮便是我与高欢那厮所生。”袁紫绫见冯小怜一脸探究还带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便告诉她了,“可本王并未听说皇祖父的妃嫔里有姓袁的啊。”高俨说,“那你可曾听说他有个马夫人?高欢小儿好色成性,若今日娄昭君在此怕是也无颜面与我对质吧,他夫妇俩沆瀣一气,我当年怎么也想不到娄昭君居然放任高欢软禁我,对我巧取豪夺,我那尚在襁褓中的孩儿被他幽禁于皇宫至今下落不明,他怎敢昭告天下他抢了独孤如愿的妻子?”袁紫绫说的云淡风轻,仿佛说着别人的故事,“外祖母竟是大周独孤信的嫡妻?”冯小怜问,“哎,怜儿,你我此一别可能就无再见之日了,我真是舍不得你啊,可也不得不走啊,我要把花月安全的带到思方身边,这玉佩你收着或许将来的某一天可保你一命。”袁紫绫说,“谢谢外祖母,怜儿便收下了。”冯小怜这时候倒是激动的哭了,她有亲人相认的喜悦和分别的不舍,“怜儿,我有一事相求,你还有个舅舅叫独孤罗自幼被困无宫中,如今下落不明,若你能找到他请代我照顾一二。”袁紫绫说,“外祖母放心,我竭尽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