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的方法有无数种,这种方式无疑是最为可怕的,老人的脸因为充血涨得通红,如果他的胳膊上连着一个血压计的话,会发现他的血压随着青年的脚步加快在一下一下的缓慢爬升,脑袋里似乎有了血管支撑不住时发出的破裂声。
一百米的汉白玉长廊走过,青年在老人面前停下了最后一步,面带微笑的看着眼神依旧清明,却用恐惧到极点目光望着自己的王老先生。
这是一个拥有资产超过十亿,政经两界拥有无数人脉的京城名宿,现在却像一根丝线上吊着的肥羊,老人甚至觉得,只需他踏出这一步,自己的心脏就会像气球一样啪的一声炸裂。
青年的眼里有一点点居高临下的漠视泄露了出来,眼神愈是平静,愈是有种无形的气势禁锢着老人经过无数风浪的心脏。
即使你富可敌国,也只有一根喉管。
老人明白了青年眼神中漠视的含义,安静的对视了两秒后,青年似乎无意取走这个陌生老人的性命,只是微微吁了一口气,眼睛闭上后再度睁开,泛起些寂寥的神色。
老人脱离了青年双眼的控制后彻底清醒,摸着自己心脏的手发现它的跳动依旧很正常,这个时候才忽然想起,一个靠锂电池定时起搏的心脏怎么可能会受声音的控制?自己在这种魂飞魄散的时候被他趁虚而入,才被控制了精神。
“美国一名教授曾经做过心理实验,五天的时间就能培养一个拥有数万名纳粹主义的法西斯组织,而在这个国度,可以在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将数百名清醒的男女洗脑成传销者,所以说,心理暗示是致人死地最好的武器!”
温和的嗓音在老人面前淡淡响起,青年微笑解释道,“计算你的心跳很简单,动过心脏手术的人通常都会拥有一个固定的频率,你的心脏起搏器来自于美国xsz公司,而你动心脏手术的事情早就上了报纸。”
“我需要知道李正红在哪。”这是他的第三句话。
语气平淡,但有种不容违拗的意志,老人虽然也是个呼风唤雨的焦点人物,现在连片刻的犹豫都没有,嘶着嗓音回答道:“二楼三号钢琴间。”
“谢谢。”青年笑了笑,扬起一根手指弯曲朝门内花藤下的藤椅点了点,柔声道:“去睡一觉吧,你累了。”
老人的意志刚想抗拒这句话里的命令式口吻,但再次感受到了被攫住心脏的收缩感,脚步不由自主的遵从他的命令移动,眯着眼在藤椅里安详的睡去,睡前仍深深望了就在身边巡逻的几名保安一眼,嗓子荷荷连声,最终没有半点声响。
掌握了一个人的心理,就掌握了他的整个世界。
嘴里咀嚼着一位杀手界前辈喜欢挂在嘴边的名言,林羽穿过鲜花簇拥的后园,进入了一层大楼。
这名前辈曾经是他最好的老师,杀手只是他的兼职,正式职业是墨尔本大学的犯罪心理学教授,几乎教了他所有用于犯罪的心理课程,通过欺骗视觉嗅觉误导被害者的心理暗示,如何利用感知盲点掩盖犯罪动机,以及在各种环境下如同魔术一般的心理模仿表演,对其他人潜意识的导引。
林羽最终取得了满分,顺手杀了这位试图通过深层次催眠使他俯首帖耳的教授。
钢琴间是种空间很大的私人音乐厅,消音瓦和各种尖端音乐高科技设备恰到好处的安装在各个位置,李正红喝着三千块一两的铁观音,有些焦躁的看了下表,最终望着钢琴前弹奏的女孩儿,试图转移注意力。
钢琴前的女孩儿应该是中央艺术院的钢琴系高材生,洋溢着青春气息的美丽躯体是素白的连衣裙,瓜子脸上有种东方古典的韵味,有种天生为艺术而生的绝佳气质,抬头见李正红瞄向自己后,矜持的笑容里浮现两个小酒窝,她并不担心这个在京城商业圈鼎鼎有名的企业家对她有什么不轨的意图,因为许多权威杂志不止一次采访过这位年过四旬后,因为丧妻之疼终生没有再婚的模范丈夫,喜欢听钢琴的缘故就是他的妻子曾是一位著名的钢琴家。
一曲终了,李正红制止了女孩儿弹奏下一曲的举动,令身边的保镖递上小费后,客气的请她出了房间。
“小公子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来??”李正红问旁边的秘书,在自己的心腹面前没有掩饰那一缕焦虑,。
“8点半,现在是8点15分,很快到了。”秘书连忙回答。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李正红从座位上站起来,在房间里不安的来回走着,这种不妙的预感曾经帮他避免了几次灭顶之灾,包括破产,遭人暗杀,甚至自己老婆亲自下毒的事件。
“李董,您有些多虑了!”秘书是跟随了李正红多年的老人,轻声劝慰道:“我们还有20%的现金可以回笼,资金流暂时不会有断掉的危险,至于陈公馆方面,虽然陈家的老头子这些日子施加了不少压力,但他退居二线太久,没有动用高层关系施加压力,因为有小公子打电话关照过,警察那块肯定搅不起多少风浪,真正的压力还是得等陈兰影回国后才会来临,所以,我们现在面临的最直接压力应该是那个专案组的刑侦队长,真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后台,连副局莫明涵都选择了妥协,这尊女菩萨还在清查下去,而且谁都没法阻扰案子的正常进行,昨天那几位小公子请来的枪手差点就漏了马脚。”
“那个女警?”李正红心中微微一紧,沉吟着道:“二十二岁担任二级警督可是火箭攀升的速度,全是实打实的功劳!也许,我这很坏的预感就来自这里。”
“还过七分钟,这个预感就会消失了。”秘书轻声劝慰道。
李正红稍稍松懈了点,看着指向8点23分的时钟,终于自信满满的笑了笑。
林羽的身影出现在二楼一个舞会大厅里,别具匠心的摆设处处流露出一股简朴大气的味道,仅是舞池上方的水晶吊灯价值就不下千万,显示了大乐坊处处追求高雅的苛刻品味。
“他是谁?”
几个身着晚装的贵妇好奇打量着这张从未在上流社交圈子出现的陌生面孔,举着酒杯纷纷私语,黑色中山装几乎是不会在这种场合出现的过时衣物,却穿出了无法言喻的犀利味道。
几个欧美来的老年商人身躯都是僵了一僵,蓝中灰白的老眼里隐隐冒出些寒意,藏在记忆中的畏惧就是上个世纪这个红色国度里无数穿着中山装的人们给予的,那时候每一个人几乎都像这名青年一般挺直了脊梁。
林羽并没有在意这些人的打量,他甚至不知道举办这个舞会的主人是谁,随手从餐桌里挑了瓶红酒,一万美元一瓶的货色在这等层次的宴会上也是数量有限,深红的液体注入高脚酒杯,被修长白皙的手掌恰到好处的端起,低头嗅了口酒香,才浅啜了口,一举一动无不流露出浑然天成的优雅味道,这也让不少目光多了些深究的兴趣。
现在开始,是他的表演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