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邓敏、丁媛和蔡冰月收拾行李跟着李国民上了一辆敞篷军卡车。校长抓着邓敏的手说:“侄女,好好表现。有什么苦恼和困难写信给我。”
“谢谢大伯!”
“国民,我侄女还有丁媛和蔡冰月就拜托你了。”
“校长,你就放心吧,我会用自己的生命保护好你侄女还有丁媛和蔡冰月。”李国民紧紧握着校长的手郑重地说。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们三人都要好好表现,为我们国荣中学争光!”
“嗯!”三个穿着女童子制服装的英姿飒爽的女孩子不约而同地向校长点头致意,挥手直至看不见站在校门口的校长。
在远处密集的枪炮声中李国民驱车来到硝烟弥漫的大街上。大街上的电线杆、店铺墙壁上张贴着抗日标语,一些童子军在老师的带领下有的在向行人发传单,有的在抢救伤员、抬担架、送茶水,有的和一些爱国市民在疏导伤员和同胞有序转移或撤离。李国民把车开到复兴社尚海支社的大门口,下了车。院子里有两位校长带了两名十七八岁的女中学生正在和尚海支社长官吴玉明交谈。
吴玉明见李国民他们来了就向两位校长和女生介绍。通过介绍大家都知道彼此的姓名和所来的学校:这两名女生一个叫季飞燕,来自国立文轩中学,她父亲是湖南人,母亲是满族人。季飞燕身材匀称苗条,她上嘴唇略微上翻,不说话都露出上排的略微外扒的白牙,向后扎着十来条小辫子。一个叫宝马真,来自国立文会中学,父亲是蒙古族人,合撒儿(成吉思汗仲弟)之后裔,母亲是汉族人,姓马。宝马真身材凹凸有致——丰乳细腰肥,臀,凝脂肤柳叶眉桃花眼樱桃嘴,梳着尚海滩流行的外翻式的卷发发型。
大家互相握手后李国民带领那两名漂亮的女中学生上了军车,六人一起离开尚海分社大院。
一路上逃难的民众灰头土脸地扶老携幼背井离乡,路旁不时可以看见逃难者的尸体和蓬头垢面、面黄肌瘦的行乞者。
军车在经过尚海郊区一个检查站后水箱里的水沸腾了,于是李国民把车停在路边一棵梧桐树下,到梧桐树旁的一口水井提水。梧桐树下挤满了歇息的难民。突然远处的天空传来飞机的轰鸣声和炸弹落下来爆炸的声音。
“日本鬼子的飞机来了,快跑呀!”人群里有人在大喊,于是人群四下逃窜。可是这方圆十里都是平坦荒芜、无遮无掩的平地,往哪儿跑呀。
正在打水的李国民见势不妙,朝邓敏她们大喊:“邓敏,你们卧倒!”然后丢掉水桶向邓敏她们这边跑来。
一颗炸弹落在检查站门口,检查站的四五名*战士被炸得血肉横飞,还有几颗炸弹落在梧桐树周围,幸亏邓敏她们五人没有惊慌失措地乱跑,而是及时匍匐在路旁的干涸的水沟里,掀起的泥土像雨点一样落在她们五人身上。邓敏她们耳边听见炸弹落地时震天动地的爆炸声和人们绝望的惨叫声,个个心儿绷得紧紧的。当她们听见飞机离开的声音,周围没有爆炸声,抖落身上的尘土爬起来后看见了眼前如炼狱般的人间惨状。只见周围血流成河,横七竖八地躺着七八十具缺胳膊少腿的尸体,有老人,有小孩,有妇女。许多人都受了伤,正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哭泣着,呻--吟着……。梧桐树的枝叶被战火燃烧着,火光冲天。她们乘坐的军车被炮弹掀翻在道路上,一些汽油从油里流出来。
此情此景,怒火在邓敏她们五人心中燃烧,也在在场的每一个中国人心中燃烧。“日本鬼子,你们这帮畜生连手无寸铁的平民都炸!你们还是人吗!”邓敏仰头望着那三架日军战机不可一世地离开,咬牙切齿地大喊。
“我们会让你们这些鬼子血债血偿的!”丁媛同样恨得咬牙切齿,冲着飞机大喊。
蔡冰月紧握拳头,怒目仰视着日机离去。
“这些鬼子真可恶!你们看,弹片差点划伤我的小屁屁。”季飞燕站起身,扭身看了看屁股上的一道划痕,用手一抠,抠出一个口子,做着鬼脸哭笑不得,“这下糗大了!”
“哎哟,我的发型!”宝马真拍了拍头上的尘土,惋惜不已。
“现在是什么时候?还为发型痛惜?能保住命就算谢天谢地了!”丁媛拍着身上的尘土苦笑道。
这时不远处的军车后面传来李国民的喊声:“邓敏,你们你们没事吧?快来救人!”
于是她们五人跑到军车后面发现同样灰头土脸的李国民正在撕下自己的衣袖给一个小男孩包扎伤口。
“你们去车上找急救包来。”
“急救包被车压住了,拔不出来。”邓敏找到了一个被车轮压住的急救包。
“我们把车翻过来。”李国民站起身和大家一起用力,“一,二,三!”试了两次都没有成功,第三次才把军车翻过来。
“邓敏,你会开车,你试试。”李国民接过丁媛递过来的急救包,“其余四人来抢救受伤的群众!”
邓敏发动卡车马达,发现没有动静就跳下车,打开车前盖,检查火花塞,发现火花塞脱落,套上,跳上驾驶座位,发动了车子。盖上车前盖时发现水箱没有水了,四处张望寻找那个水桶,看见那个水桶还在水井边,就跑过去用水桶提了水灌进水箱里,然后盖上车前盖,背上一个急救包,跑向一个在血泊里挣扎的同胞。
那个同胞是个三寸金莲小脚的老妇人。邓敏跪在那个老妇人跟前从急救包里取出绷带。那个老妇人嘴角流着鲜血,已经奄奄一息,她左手抓着邓敏的手摇摇头,抬起右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那个受伤的小男孩,吃力地说:“别救我,我不行了,救救我的小孙子。”
“那小男孩是你的孙子?”邓敏问。
老妇人微微点点头,眼泪从浑浊的眼珠里淌出来,又向十米处的小孙子伸了伸手:“闺女……让我……再看看……我的小孙子。”
于是邓敏吃力地搂起这位和她的祖母年纪相仿的慈眉善目的老人走到那男孩面前问正在给这名十二岁的男孩包扎胳膊的李国民:“这位老人是这男孩的奶奶。男孩伤势怎样?”
“问题不大。”
“奶奶,您怎么啦?您不能死啊!”男孩见状哭泣着和他奶奶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奶奶要走了。浩东,你一个人要好好活下去。”老太太说到这里用恳求的目光看了看邓敏和李国民,“我小孙孙就拜托你们了。我身上还有一个金戒指和几块大洋,拜……拜托你们了……”
邓敏热泪盈眶郑重承诺:“老人家,你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你的小孙孙的——您想带小孙孙去哪?”
但是老人家已经说不出话,口吐鲜血而去。唉,老人家就这样暴尸野外真是可怜呐!我一定要完成老人家的临终嘱托!在男孩的哭泣声中从邓敏从老太太胸前找到粘着鲜血的一个金戒指和几块大洋,塞到男孩的包裹里。
现场有五名难民安然无恙,十一名难民受伤,七十多个人死亡。李国民和邓敏他们经过半小时的紧急抢救,共给失去亲人成为孤儿的两个小孩——杨浩东和十岁的女孩徐晶晶、七名成年人包扎了伤口,让两名负重伤的难民和两个小孩坐上军车。大家把死者合葬在路旁的沟里,继续赶路。
军车在大仓市郊区禾三县城国立医院门口停了下来,李国民、邓敏等把两名负重伤的难民送进医院治疗,并每人捐款两个大洋,然后带上两个孤儿来到大仓市的复兴社大仓分社。一字须的大仓分社社长徐子刚不同意把这两个孤儿留在这个秘密基地,于是李国民和邓敏他们只好把他俩来到大仓市松源区松源教会小学,在美国传教士tom面前说了好多好话,恳求他收留这两个孤儿。两个孩子答应tom留校一边做勤杂工,一边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