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吧?」觉担心地问。
「我没事。」
「好危险,差点要被活埋了。」
冷静想想,在地洞里往上挖,实在不是什么正常作为,但生存本能让我们不顾后果采取行动,幸好结果还不错。我们小心翼翼从土石中抽身,确认通道已经完全封锁。保险起见,又把土堆拍得更扎实,以免毒气渗进来。
「如果再往上挖一点,是不是就能出去了?」我抬头看着洞顶。上方土石崩落不少,但我当然什么都看不见。
「我们完全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对吧?应该还有三公尺以上。由下往上挖实在太乱来了,这次肯定会被活埋。」
最后,我们还是无计可施,只得在黑暗中坐下来。
堵住通道的行动一时让我们以为事情有改善,但深思后就知道什么都没变。我们所在的地方变得更狭窄,如果另一边也灌进毒气,只能举双手投降了。毕竟把另一边通道也堵住,狭小空间中的空气很快会耗尽,必然闷死。
这次真的完蛋了。
我不想死在这种地方,但什么都无法做。真难相信自己在人生最后的关头上竟是如此平静,但我身心俱疲,连情绪爆发的力气都不剩。
我离开觉,在黑暗中抱膝而坐,又看见幻影。在正常世界里要碰上极大危机才看得见不存在世上的事物,但在这里就像打开开关,随时可以见到幻影。长时间徘徊在黑暗中,控制精神的力量会减弱,潜伏在心底的妖魔鬼怪便跋扈起来。
最先看见的是簑白。牠半透明的身子由左至右缓缓掠过眼前。影像如此清晰,我不敢相信是幻觉。v字形的头部触手与背上大量的触手,前端闪着红、白、橙、蓝等鲜豔光芒。接下来,洞顶垂下数不清发着绿光的黏液丝,土萤迅速在我眼前展开一片辽阔的银河。
簑白逐渐被黏液缠身,扭著身子前进,还是被缠住。黏液丝如吊灯般摆荡,缓缓捆起簑白往上拉。簑白将身上几条沾了黏液的触手接连弄断。没了触手的蓑白背上发出强烈的七彩光芒,光线千变万化、交织缠绕,在空中画出或直或圆的图样。美得让我沉醉。
慢慢地,簑白变成拟簑白,拖著一条七彩残影,缓缓从眼前消失。
光影飨宴,渐渐沉入黑暗。
我心想,一切都要被封入黑暗了吗?就在此时,四周又变了一套景色。眼前出现一道橘红光芒,护摩坛上烧著熊熊烈火。
橘红色的火花飞舞,附和著地底传来的真言诵唱声。
是那天的光景。
祈祷中的僧人将药丸之类的东西扔入护摩坛上的火堆,再注入香油,火焰一发冲天。身后大批僧人的诵经声,如夏日蝉鸣般在我耳中回荡。
我在那天通过清净寺的仪式,被授予咒力。
为什么人生最后关头看见的不是父母,也不是儿时玩乐的田园,而是这幅光景?
剎那间,又唤起我另一道回忆。
「不行!真言不可以告诉任何人!」觉厌恶地说。
平时没做几件正经事,偏在这时候装乖,实在令人火大。
「没关系,我们是朋友吧,我一定会保密。」我只好采取死缠烂打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