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时满身汗水,沾满不净猫黏答答的口水,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无一不湿黏,不仅很冷,还非常恶心,但完全没有擦干净的时间。
经过差点丧命的教训,我放弃火把。一旦适应光线,全黑就什么都看不见,但与其一瞬间被夺走光线而视力暂失,还不如看不清楚,适应黑暗。
我看着指南针往北走,但确定方向的依据是微光下晶莹的蜘蛛网,每张网歪七扭八,浮出人脸或文字等的特殊图样。我当时不知道自然界中最敏感,率先发生异变的就是蜘蛛网。
穿过八丁标后,树木扭曲得更明显,像生长在全年强风的地带,全转向同侧。
我从刚才起,心头隐隐有股莫名的惶恐和不快。
本能在吶喊,我想回头,想马上逃离,一秒钟都不想多留。
但我想着瞬而拚命打起精神,现在不能回去,只有我能救他。
我还是继续往前。怪异扭曲的植物发挥路标功能,整座森林放眼望去犹如漩涡,瞬不就在中心点吗?
树木轮廓化成有无数触手的章鱼怪物,像在邀请我往里面去一般不断蠕动。不知何时,身边瀰蔓浓浓白雾,瞇起眼睛也仅剩十公分的能见度。耳边传来像风声又像笑声的细响,偶尔如呢喃细语,听不出意思。
感官全扭曲得暧昧不清,鞋底下的地面蓬松柔软,难以施力,指南针从某时只会空转。最后什么都看不见,无法分辨明暗,进退两难。
这究竟是哪里?
突然一阵剧烈头痛袭来,宛如虎钳紧紧夹着头部般让人难以思考,我僵在原地,四肢感受逐渐消失,分不清站着还坐着。
这是哪里?
「瞬,你在哪?」我放声大喊。
我听见自己的叫喊,意识猛然甦醒,又随即远去。
昏倒前,我听见一道声音。
「早季,妳在这里干什么!」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下一秒,浓雾被吸收般消失无踪,我再度踩上坚实的大地。
「瞬!」
一名少年站在二十公尺前,他不知为何戴着追傩仪式中侲子的「纯洁面具」。
我绝不会弄错那道熟悉的声音,是瞬的声音。
「妳不能来这里,快回家。」
「不要!」我猛力摇头。
「妳看看这里。」
瞬指著地上。最初因为黑暗看不清楚,但四周开始微微发光,无数的昆虫正在地上蠕动。
虫明显畸形,大大小小的飞蛾不是翅膀萎缩到剩下网脉,就是躯体异常肥大,无法飞翔;小甲虫肢体狭长,好像踩着高跷,但左脚比右脚长,因为走不稳而绕着大圈;更怪的是蜈蚣,头尾融合,化成圆圈,无止境地动着数不清的脚,无意义打转。
「如果妳不想变成这样,就快回去吧。」
「不要!」我斩钉截铁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