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手指头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林谨殊只小声哄着听筒对面的人说,“你再睡会儿,下午三点我回来,就陪你出去。”
何二带着一众小弟站在这酒吧负二层的地下室内,尽管林谨殊的声音已经压的足够低,可碍着这周遭环境实在过分安静,所以那些让人听着头皮发麻的声调和字眼,自是一字不落的入了这些家伙们的耳。
苏青濑有些紧张,这是他第一次这样郑重邀请自己很在意的朋友回家吃饭,而且还要和对方介绍自己活了三十年才好不容易才交到的小男朋友,所以语气中满是慎重,“不要提前准备东西吗?如果你忙的话,那就先告诉我要买什么蔬菜或者肉类,哪些需要提前洗干净,要过开水的,要解冻的,你先告诉我,我在家准备好,等你回来就可以直接做了。”
“现在还十点不到,没什么需要准备的。”林谨殊抬头瞧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时钟,“你乖乖睡觉,一会儿我会把东西都买回来。”
“我什么都不要做吗?”苏青濑表示很疑惑,而且底气不足道,“上次去韩凛家,人家那么费心招待我们呢,而且请客吃饭心意也很重要,我不想太敷衍。”
“他晚上九点下班,过来都得快十点了,这还十二个小时,不着急。”
“可是”
“乖了,赶紧睡觉啊,一会儿回来要是让我看到你眼睛上有半个黑眼圈,那韩凛今天晚上就等着喝刷锅水吧。”
哄着人没用,这才无奈说出姑且算是半句恐吓的话来。
林谨殊这人平日里做事的手段就颇为强硬,虽然吃人家苏青濑的,用人家苏青濑的,还住人家苏青濑的,可是不仅半分寄人篱下的自觉都没有,还半强迫半忽悠的骗了人家做自己的男朋友。
从来都是他占着理儿,干什么都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挂掉电话后,林谨殊回过头来,何二忙忙站直身子低头喊一声,“大哥,兄弟们都到了。”
手机在指尖旋了个圈儿才塞进的裤兜,林谨殊弯下腰来坐进沙发里,从桌面上的烟盒中抽出一支烟来,自己还没来得及摸出打火机,何二便已经懂事儿的蹲到他的面前来递了个火儿。
“大哥,您抽,您抽。”
林谨殊斜睨那何二一眼,一口香烟深吸入肺后,这才缓缓将烟雾给吐出来,他问,“说吧,什么事儿。”
“大哥,是这样的,上回咱出货,不是不知道被哪个龟孙儿给出卖了吗?就为这事儿还害的您失踪好长一段时间,不过还好条子没把咱给逮着,现下风声虽然还是紧,但好歹闹的没有之前那么厉害了,上头的意思是,您看,这又来了一批新货。”
“你特么傻逼啊!”一巴掌挥出去拍中何二的脑袋。
林谨殊这手劲儿那可绝对不是闹着玩儿的,何二本是规规矩矩蹲在他脚边,结果这一巴掌挥出去就直接把人给打跪了。
说一句,拍他一个后脑勺儿,林谨殊骂道,“哪个龟孙儿卖的你,你还不知道?还要给他出货?出,出你个丫个头还出。”
何二苦着脸抱住自己的脑袋,“大哥,我知道您跟上头的人不对付,可是,兄弟们都还要吃饭不是,上头的人不把咱当人看,可大家伙儿还得养家糊口呀,您看您要不再委屈委屈,这谁还能跟钱过不去不是。”
林谨殊皱眉,手里夹着的香烟还没抽完,就被自己按在指节处折成两段,烟头和烟尾一起落在地上,他伸出脚去把那火星踩在脚底用力碾灭。
“大哥,其实这事儿吧,说实话也不能怪上头,您看咱现在买卖做的这么大,要是真被条子抓着,那咱这一条船里上上下下所有人全都得是个死字,听到咱们这里头混进了不干净的人来,那大家伙儿都害怕呀,再说就您这气质,这身高,这长相,这体态,说真的,您不去做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那都是可惜了,别说大家伙儿一字排开,就您这高达二米八的气场,往人堆里一丢那都绝对是最惹眼的一个,人家要怀疑可不得先怀疑你,那总不能来怀疑我吧。”
林谨殊冷哼一声,抬手又赏了何二一个爆栗,“我不做警察可惜了,你特么不去说相声也是屈才。”
“大哥。”何二抱着脑袋嘿嘿一笑,“那什么,咱别跟钱过不去不是,再说上回那事儿,上头已经相信您是清白的了。”何二小心翼翼的瞧着眼色,他试探说道,“而且银环昨天还来过,他说要是下次联系您,您再不给他回音的话,他可就只能去您现在住着的那小医生家里,拜访一下新朋友了。”
“威胁我?”林谨殊挑眉,“又玩这套,他当我三岁小孩儿呢?”
“大哥,咱知道你不怕,可这不是也正好从侧面证实了上头对您足够重视,所以才会这样谨慎,不然换了别人撂挑子不干,就银环那性子,抬手一枪直接崩了人了事儿,哪还跟您似得能被这么劝?”
嬉皮笑脸的捧上一支烟再给大哥送进嘴里,何二赔着笑脸顺手就给林谨殊锤起了大腿来。
牙齿咬着烟,林谨殊瞳孔轻收,他伸手将香烟从嘴里取出,何二忙将自己的手心伸出来让人能有个灭烟的地儿。
林谨殊低头瞧了何二一眼,他知道敢进这一行的人,倒是也不会怕这么点儿疼,毕竟大家都是亡命天涯之徒,只要能保住一条狗命享乐,那就算是缺胳膊断腿也不会放在心上,何二以前跟过别的大哥,林谨殊是三年前才被银环叫来的漳州,从道上混的,这哥哥算是对他最好,至少看见那满手的刀伤烫伤也没再狠心给他按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