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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2页）

元祈站在窗前，深深的呼吸着，稍稍冷静后，他有些忧郁的开口：&ldo;真是可笑……朕身为天子，富有四海，说到亲近家人，竟是一个也无。母后这样跋扈擅权，想把朕做个傀儡，皇后……我见到她那伪善柔弱的样子就恶心，妃子呢，不管怎样的好女孩，进了这染缸一样的宫中，都会变得狰狞如同鬼魅，谁也不能幸免……至于我亲爱的弟弟们，哼哼，怕是巴不得我哪天死于非命，好继承这宝座……&rdo;

&ldo;朕真的很难受，很寂寞……果然，身为帝王，就是不折不扣的孤家寡人……你能明白我的苦吗？晨露……&rdo;

他的为难，愤怒，寂寥，和内心最深处的软弱，都在和一瞬间爆发，他近乎失控的问着晨露，却在回身时，被那清冷双眸，生生浇熄了满心汹涌。

那双眼，清冽如同岁月轮回，一看之下，却好似摄人心魂。

却只有她，一如初见，不曾沾染了世间污秽。

&ldo;每次看到你，都象十二月冰雪，让朕凉到骨髓……&rdo;元祈苦笑着说出感受，心下却不期然冒出一句‐‐

任是无情也动人。

他轻轻问道：&ldo;朕这会子心里闷得谎，你会抚琴吗？&rdo;

晨露没有回答，他顿时醒悟，失笑道&ldo;朕忘了，你是出身江湖……也罢，你且在一旁，听朕一曲罢。&rdo;

他净手，取过窗下瑶琴，校了下音，信手拨弄起来。

那琴声很是激昂，只是压抑了太多的悲郁沉痛，才几下，就听铮的一声，琴弦断成两截。

元祈苦笑：&ldo;雅乐必须焚香静心，这会子果然不成曲调。&rdo;

晨露看着他，终于开口：&ldo;您未免想差了，即使是江湖人士，我也略识音律‐‐这里有笛子吗？&rdo;

元祈有点惊讶，还是命秦喜去取了上好的来。

这是一只绿玉雕琢成的短笛，笛身通透晶莹，看着就不似凡品。晨露略一擦拭，凑到唇边，正要开始，元祈却突然靠近道：&ldo;此处终究憋闷，我们到上面去。&rdo;

他竟是一拉晨露的手，挽着她提气一跃，上了屋檐。

晨露不料他会做出这种举动，坐定之后，不露痕迹的挣开他的手。

笛声，由整个皇宫的最高处，幽幽响起。

初时有些生涩，慢慢娴熟，不知不觉间，陷入某种迷境。悠扬如同天籁的笛声在夜空中飘忽不定，俯身看去，底下万千宫阙，琼楼玉宇，亦是黯然失色，浩瀚苍穹间，惟有这一道笛音，长存不灭。

那是百花盛开，姹紫嫣红的繁华如梦……

却原来，都付之断瓦残垣……

那是情人间呢喃相依的璧人一双……

却不料，竟是躲不过，世情人心……

那是壮士舞干戈，八千里路云和月的沙场豪情……

却终究，不许人间见白头……

笛音越发颤动，隐忍，然而决绝，迷茫，却又惊醒，这欲哭难言的万古同悲，最后，超然而成天地间的清冷和无垠。

元祈只觉得心中块垒，为之一空，忍不住，竟想长啸一声。

两人并肩坐着，星空闪烁下，各自沉浸在思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