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劳斯摇摇头,说道:“继续吧。”
“后来我见到了杰弗瑞大人,我就更确定了,虽然他遗传了你的一头金发,但是眉眼中,有一些东方人的特质,看上去就是一个混血儿。可能是我在这方面比较敏感,总之我第一时间就确定了,当时我就觉得我的想法是正确的。”叶郁继续说道。
“然后,你利用了杰弗瑞觉得自己是个私生子,不配得到城主位置的想法,怂恿他除掉杰瑞米?”哈劳斯再度拿起了酒壶。
叶郁点点头,说道:“这是我能想出的最好的交易了。但是我当时我还不能确定杰弗瑞大人和杰瑞米大人之间的关系到底是怎么样子的,说真的,我当时是完全不信任杰弗瑞大人的,他太有上位者的样子了。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肯定是要站在杰瑞米大人那一边的。”
哈劳斯点头,说道:“这孩子手段是很好的。”
“所以,我给出了两个方法,第一个就是直接杀死杰瑞米,第二,就是帮助他和他的女仆私奔,让他永远离开。”
“啪!”听到这里,哈劳斯忍不住鼓掌起来,说道:“这个精彩,你这个精彩。”
叶郁笑了笑,说道:“我满心以为这位因为自卑而对继承人位置上有些偏激的杰弗瑞大人会选择第一个方法,但是他想都没想就选择了第二个方法,我就觉得,或许我错了,后来接触了杰瑞米大人,我就感觉得到,杰瑞米大人压根就没有做继承人的想法,他是一个浪漫而富有同情心的高尚的贵族,他是一个能够为了他人付出自己的人,他不想也不适合做一个继承人,这个充满人性黑暗的权力场,他只要一上位,就会立马被啃食殆尽,他最好的生存方式,就是生活在他贤明的哥哥的羽翼之下。”
哈劳斯点点头,说道:“所以,当时你就设计好了,假装把杰瑞米送出了城,当然越狱和私奔这件事情,有了掌握了整个城堡防务的杰弗瑞,这些都变得很简单,也不用赘述了。你又拜托我通过大学士,将那种特殊的麻药交给要毒杀你的杰弗瑞,最后让杰弗瑞假死,然后招来杰瑞米,你很明白,在这种情况下,杰瑞米这个单纯的孩子会吐出一切对其死去的哥哥的想法,他对他哥哥的敬爱,对哥哥的憧憬,还有,保护哥哥的决心。而杰弗瑞虽然在假死中,但是那种药却能保留他的听觉和嗅觉。从此兄弟和解,关系就会如同我和克劳斯一般,在这种“生死别离”之后,两人会更明白彼此之间的兄弟情义。从而完成我在藏书楼与你的协议,让兄弟两人能够和睦的治理这个城市。”
“在我看来,他们只是一个不知道表达的要保护弟弟的哥哥,一个不知道表达的要保护哥哥的弟弟而已。哈劳斯大人,这一切,都是你的错,如果你能对杰弗瑞多一些关爱,对杰瑞米多一些支持的话,他们就不会因为一个私生子身份,这么的忌惮对方的情绪了,有什么,也能好好的说出来了。你因为对夫人的愧疚,导致对杰弗瑞不冷不热,而对杰瑞米宠溺有加,让两个原本就不会破裂的兄弟感情,变得岌岌可危了。”叶郁叹了口气说道。
哈劳斯喝了口酒,也叹息了一声,说道:“的确,这是我的错。我毕竟是对我的妻子不忠了。”
“但是你的妻子原谅了你,还把杰弗瑞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你侮辱了你的妻子的大度。”叶郁毫不犹豫的指出。
哈劳斯不语,沉声叹息了一声:“看来,我要去我妻子墓前好好的忏悔一下了。”
“有用吗?”叶郁脸色一冷。
哈劳斯看着叶郁,这个年轻的小盗贼,但是此时看上去,这个冷着脸的小盗贼,仿佛一位睿智的贤者。
他没有生气,他无法生气,因为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小盗贼,所做所说的,都是自然地,正常的,不应被指责的。
“我明白了,关键不是我的妻子,而是我的两个孩子。”哈劳斯似乎受教了一般说道。
叶郁缓下神色,他大口大口的灌了好多酒。
接下来,就是两人之间长久的沉默。
“我还有三个问题。”哈劳斯打破了沉默。
叶郁再度灌了一口酒,说道:“请说。”
“第一,你为什么知道杰瑞米,和劳娜有情,劳娜可是杰弗瑞的女仆。”
“第一,密道。他直接通向仆人居住的地方。不像是逼不得已的时候,用来逃走的密道。而且这个密道经常被使用,很明显,这是一位贵族和女仆有私情。第二,杰瑞米大人住在城堡的地下,这不是一个贵族应有的待遇,如果我之前杰弗瑞大人软禁杰瑞米大人的推测正确的话,那么为什么,杰弗瑞大人会让杰瑞米大人乖乖就范,除非那个女仆,在杰弗瑞大人的控制之下,毕竟我当时从城中听来的消息,就知道杰瑞米大人是个浪漫的骑士,用这么一个浪漫的骑士的心爱之人,无疑是控制他的最好办法。处于杰弗瑞大人控制下的女仆,最显而易见的就是杰弗瑞大人的贴身女仆了。不难猜到,当然我也是推测,其实推测错与对都无妨,总之杰瑞米大人和一个女仆相爱就不妨碍我的计划了。”
“原来是猜的。”哈劳斯点点头,说道:“第二,你又怎么知道杰瑞米并没有继承的想法?”
“因为他房间里的画。”叶郁说道:“那些没有嘴巴的画像,其实忽略他们没有嘴巴的缺陷导致的可怖样子,画像中的目光,都透着正面情绪,无法想象这是一个被哥哥迫害的弟弟能画出来的画。而没有嘴巴,可能是作画者的一种心情寄托,没有嘴巴就是不能说,什么不能说?作画者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说,“说了也没用?”,总之,这是艺术家的表现方式,我只能从中猜出这么多。而现在,我知道,这是杰瑞米大人是在提醒自己要隐藏好自己,不要让父亲注意到自己。但是一个艺术家心性,表现欲是最基本的,与其说这些画,是他在提醒自己,不如说他是在和自己作斗争吧,真是个了不起的人。”
哈劳斯微笑着,看着叶郁,说道:“好吧,真正的贤能之人,那你能说说,你在这场布局中,你一直相信着什么,或者说,信仰着什么,才能如此冷静而且不遗漏的得到以上你所有的推测的。”
叶郁顿了一下,这次他没有喝酒,而是放下了酒杯。
“或许,一个阴暗的故事,会有一个光明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