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明白必将有最后一战,车上所有还能战斗的人就都迅速调整状态,在车窗边找好掩体,警戒外界迅速掠过的森林地带。
伤痕累累的电车摇摇晃晃地前进于铁轨之上,继续向北行进。
眼前目光所及的范围之内,只有沐浴在沉静月色之中的森林,远处的枪声虽然依旧密集,但却逐渐衰落,一点点淡出我的耳际。
米克已经受了重伤,如果再想追上来进攻,就与赌命无异。
每一秒的拖延对她而言都是莫大的危险,但这仅仅三小时的敌对经历,多少让我明白过来她的信念究竟强大到什么地步。
我明白,她不会轻易放弃。
但我确实一时想不出,在那样的重伤状态之下,她要用什么样的办法撵上电车?
电车上的每一只眼睛都将目光紧锁在窗外一闪而过的灌木丛与树林,竭力尝试发现可能循于黑暗之中的敌人。
尽管保持着高度警惕,但我们潜意识中难免都产生了“安全”的想法。
这三小时太过漫长,战争中的人想要给自己制造一些美好的幻想,放松一下极度紧张的神经。
铁轨向前延伸,绕过一道山脊,山坡下方,废弃的农村房屋由于植物的疯狂生长已经分辨不清面目,只能根据稻田的隐约轮廓判断这里曾经是一座农村。
那时袭击到来了。
并且用一种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方式。
金属破裂变形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我们不约而同地带着震惊和惶恐看向上方,看到了突破电车车厢顶部钢板的矛头。
攻击来自上方。
但为什么我们没有听到长矛的吼叫声?
就在那时,我的余光瞟到后方铁轨上坠落下来的一个巨大阴影----风神翼龙。
看着它断裂翅膀上快速蔓延的灰色牙齿将它蚕食殆尽,我忽然明白了。
所有落地的风神翼龙中,有一个幸存者逃过了一死。
于是,米克找到它,用生存战略强行缝合它的伤口,然后通过牙齿控制风神翼龙带着她前来追赶我们。
虽然风神翼龙受了伤,飞行的速度不可能太快,但我们的电车也同样受到了极度严重的损坏,这让它追上我们成为了可能。
米克正是这样做的,她从我们的头顶发起了袭击。
在我们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矛头向上缩回,在车顶上留下一个拳头大小的贯穿洞。
米克的手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进洞中,她的手指有力地扒住钢板,疯狂啃咬的牙齿蔓延到钢板上,很快松动了焊接结构。
我惊恐地看着车顶的钢板被米克的手硬生生掰弯扭曲。
白色的长袍上浸满黑色的血液,米克从她自己掰开的大洞之中悄然无声地落进车厢之中,她的眼睛瞬时锁定我的位置,手中的长矛毫不迟疑地向我猛掷过来。
埃雷拉龙迅速的反应速度拯救了我,在我的大脑还是一片空白时,我的肢体已经自动作出反应,将我从座位上一把撑起,惊心动魄地闪过投掷而来的长矛。
车厢中的其他复兴者霎时反应过来,所有的攻击瞬间降落在米克的身上。
但这已经太迟了。
裹挟在米克飘舞的长袍之上的,是猩红的风暴,它来自于9400万年前的森诺曼期。
横飞的牙齿与酷烈的狂风阻挡下子弹,米克的右脚一蹬地面,231米高的强健身躯从车厢中部弹射而来,手中的手斧快到肉眼难以捕捉。
我右手中的手枪瞬间成型,子弹打进我的左手无名指。
我的身体在夺命的突击进至车厢中最后的角落之前,转瞬之间缩水减小。
那位与吉兰泰一同行动的反抗组织指挥官,我甚至还没有来得及问他的名字到底叫什么。
他没能躲开攻击。
米克的身影从他的身边迅猛有力地闪过之时,我听到一声脆响。
没有发出惨叫,他的头颅已经被米克单手拧了下来。
她轻轻将他的头颅扔到一边。
飙溅的黑血喷满整个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