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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第1页）

&ldo;我与你结识的时候，你就是这副样子！&rdo;

&ldo;我可没有一副精明的模样。&rdo;他推开相册说。

&ldo;你当时年轻，要求很苛刻。&rdo;她说。

她站在亨利面前，陡然充满激情地说：

&ldo;你为什么接受了《未来》的采访？&rdo;

&ldo;啊！最近一期出版了？&rdo;

&ldo;是的。我带回来了。&rdo;她到内屋找到了杂志，扔在桌上：&ldo;我们以前已经谈妥的，你永远都不接受采访。&rdo;

&ldo;如果必须遵循以前作出的一切决定的话……&rdo;

&ldo;这可是件严肃的事。你常说一旦开始向记者微笑，那就成熟到可以进法兰西学院了。&rdo;

&ldo;我说过的东西多了！&rdo;

&ldo;当我看到你的照片登在报上，我就浑身难受。&rdo;她说。

&ldo;可当你看到报上登有我的名字，你就满心欢喜。&rdo;

&ldo;首先，我并不满心欢喜，而且完全是另一码事。&rdo;

波尔经常出尔反尔，可这一次尤其让亨利恼火：她巴不得亨利成为世上最荣耀的男人，可表面上却装着对荣耀不屑一顾；这是因为她一味幻想自己能实现亨利昔日对她的梦想，成为一个清高、崇高的女子；可同时，她又没有摆脱尘世，跟所有的普通人一样生活。&ldo;这当然不是一种十分得意的生活。&rdo;亨利突然怜悯地想，&ldo;她自然需要补偿。&rdo;

他以随和的口吻说道：

&ldo;我想帮那姑娘一把，她刚刚工作，有困难。&rdo;

波尔含情脉脉地对他嫣然一笑：&ldo;再说你也不会说个不字。&rdo;

她的微笑中没有掺杂任何不可告人的盘算。他也不由得笑了：

&ldo;我不知道说不字。&rdo;

他在面前打开了周刊。首页上，他的照片在微笑。亨利&iddot;佩隆访谈录。他对玛丽&iddot;昂热对他持何种看法毫不在乎，可面对这一行行印成铅字的文字，他重又获得了几分天真的诚意，犹如农夫读《圣经》一般虔诚：仿佛通过他本人所激发的这些词句，他终于可以得知自己是怎样一个人。&ldo;在屠耳城一家药店的昏暗之中，红色和蓝色的短颈大口瓶显示出魔力……但是，孩子讨厌这种平庸的生活，讨厌那药品的气味和故城俗里俗气的街道……他长大了，大城市的召唤愈来愈迫切……他发誓要超越平庸无奇的境况；在他心田某个隐秘的角落，他甚至暗暗希望有一天能出人头地……天赐良机，他有幸与罗贝尔&iddot;迪布勒伊相逢……亨利&iddot;佩隆欣喜、不安，既充满崇敬的心情，又萌生了挑战的宏愿，他抛却了少年时代的种种幻想，立下了男子汉真正的雄心壮志；他发奋工作……一部小小的作品问世了，但这足以使荣耀突然降临到他的生活之中：他当时年仅二十五岁。他一头棕发，两只挑剔的眼睛，一张严肃的嘴巴，为人率直、胸怀开阔，但却秘而不宣……&rdo;他推开了杂志。玛丽&iddot;昂热并不愚蠢，她看他看得比较透彻，把他描绘成了一个单纯而轻佻的城市少女眼中的拉斯蒂涅二世1。

1巴尔扎克笔下的人物，为复辟王朝时期青年野心家的典型。

&ldo;你言之有理。&rdo;亨利说，&ldo;应该拒绝对记者说什么东西。对他们来说，人的一生，仅仅是事业而已，而工作只不过是获得成功的手段之一。他们所谓的成功，就是引起轰动，赚取大钱。要让他们醒悟，根本不可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