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知道赵连蒲是怎么想的,他为什么要染黑窗户玻璃?仅仅是为了阻碍别人的视线吗?
回到电梯门外,周渊易与宝叔合力放下了林云儿的尸体,安放在了赵连蒲卧室的床上。
尽管从刑侦的角度来看,这样做并不符合现场勘查的原则与规定,但周渊易实在不忍心看着林云儿的尸体依然倒悬在吊灯灯座上。他也不忍心直视林云儿的尸体,还给它披上了一床赵连蒲卧室里的新床单。
回到客厅,疯女依旧歇斯底里,全靠铁男与粉笔合力,才将她按在液晶电视对面的布艺沙发上。而丸子则面无血色地呆坐着,默然无言。他年龄尚小,虽然曾经长时间流落街头,但如此血腥的场面还是第一次见到。
坐在沙发上,宝叔颓然无力地问:“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周渊易还没来得及回答,粉笔就叫了起来:“当然是离开这里!越早走越好!我烦透了这个地方!”
“没错,我们应该离开!”宝叔点了点头,将目光投向了周渊易。
周渊易抬起头,望着屏风。屏风后,就是电梯。
记得昨天夜里,赵连蒲领着他们从一楼沿电梯上行到二楼,一楼电梯口并没有防盗门,就是一扇简简单单的木门而已,难怪赵连蒲递来钥匙的时候,只说这把钥匙能够打开二楼和三楼电梯外的防盗门。
那么现在他们应该毫无阻拦地就可以离开这幢别墅。只要能够找到有手机信号的地方,就能报警。别墅里有一具被开膛破肚的女尸,自然发生了命案,必须得有警察到场才行。记得在下车的时候,周渊易在车边曾经接到蓝若海打来的电话,但后来就再也接收不到信号了,或许白天再朝远一点的地方找找,说不定能接收到手机信号。
周渊易站了起来,领着众人再次进入电梯之中,为了防止疯女发狂,宝叔与周渊易紧紧拽住了疯女的胳膊。
一阵轻微的颤抖之后,电梯轿厢在一楼停下了,一股熟悉的机油味又钻进了周渊易的鼻孔之中。
电梯门缓慢地打开,外面露出了一扇紧闭着的木门。
只是木门而已,应该只是使劲撞一撞,就能撞开吧?周渊易是这么想的,但真和宝叔一起用肩头撞过去,才发现并非像他想象的那么容易撞开,这扇门虽然是木门,但却十分结实,根本就撞不开。周渊易伸出手指,使劲抠了抠木制的门板,抠下了一层木屑,然后他看到木板之下,竟是厚厚的钢板。
真糟糕,这竟然是一扇被伪装成木门的防盗门。
难道我们会被关在这幢别墅里,无法出去吗?周渊易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身后也传来了粉笔和丸子痛苦的呻吟。
惟有宝叔与铁男,却依旧保持镇定,宝叔脸上甚至还浮现了一丝不易为人觉察的笑容。
周渊易不禁暗暗称奇,这两人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还面不改色?就算宝叔是老江湖了,那身患重病刚从昏迷中醒过来的铁男怎么也能如此镇定?
这时,只见宝叔微微一笑,然后扭过头,对已经恢复了体力的铁男说:“干儿子,现在到你表演的时间了。”
周渊易纳了闷,表演?现在水深火热的,这病怏怏的铁男又能做出什么表演?
铁男在裤兜里摸索了很久,终于摸出了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玩意儿。
那是两根铁丝,很细很软,长短约有五寸。
周渊易做了多年刑警,一看到这两根细软铁丝,就知道铁男要做什么了,他是想以这两根细铁丝为工具,撬开眼前这扇伪装成木门的防盗门。
周渊易也知道,像铁男这样几乎丧失劳动能力的人,要想在街头混出点名堂来,多多少少都得捞点偏门。以细铁丝撬门锁,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极大的耐心,还需要手指头具有超出常人的灵敏触感。铁男学会这个,肯定练过很久,也吃过不少苦头。他练出撬门绝技,肯定不是学着好玩,而是为了盗窃钱财。
站在警察的立场上,周渊易或许应该离开这里后就拘捕铁男,说不定还能由此线索破获若干盗窃积案。但设身处地想一想,铁男因为身体缘故流浪街头,又能靠什么生存呢?如果林云儿的计划能够顺利完成,利用联合国提供的医疗资金为铁男治好病,铁男就能成为正常人,不需再靠盗窃为生,也算功德一桩。
可是……现在林云儿却变作了一具被开膛破肚的冰冷尸体……
不过,此时周渊易的心里又有另外的想法。
之前周渊易一直执着于除了自己之外,只有赵连蒲能够打开电梯的防盗门,所以他是唯一的杀人凶嫌。但现在看到铁男居然能用细铁丝撬门,而且还随身携带着撬门工具,那么昨天夜里也有可能是他带走了林云儿。
可是铁男手无缚鸡之力,林云儿又练过武,他怎么可能不声不响带走林云儿呢?
但如果有宝叔帮忙,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毕竟林云儿是个女孩,而宝叔又是咏春拳高手。
周渊易不敢再多想了,他只希望铁男能快点打开防盗门,离开别墅赶紧找个地方报警,尽快将那个叫赵连蒲的作家捉拿归案。
“咔哒”一声,门锁被撬开了。铁男真够快的,前后只花了五秒时间,看来他是个惯偷了。
但铁男一推门,门却纹丝不动。
“奇怪了!”铁男大声叫道,“怎么推不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