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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第1页）

病房内再无第二把椅子，严谨往床上盘腿一坐，两条长腿便占据了大半张床，周律师只能小心翼翼地把半个屁股放在窄窄的床沿上，皱起眉头问他：&ldo;怎么搞成这样?&rdo;

严谨苦笑一声：&ldo;太高估自己了呗。我以为还能像十八九岁的时候那样，在外面冻个几天几夜只当去火了，谁想到能冻出肺炎来?老了，不服不行了!&rdo;

&ldo;可你为什么要跑?&rdo;

严谨瞟了一眼窗前的警察，那警察恰好将报纸从眼前挪开，正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只好放低声音回答：&ldo;无意中得到一个地址，以为自己就能找到刘伟。&rdo;

&ldo;结果呢?&rdo;

第76章

&ldo;结果?结果就是证明我判断有误，一厢情愿。&rdo;

&ldo;糊涂!&rdo;

&ldo;是，您说得太对了，我是糊涂!&rdo;

&ldo;算了。&rdo;周律师叹口气，&ldo;我们说正事。&rdo;

他打开自己的皮包，先从里面取出一个乐扣的饭盒，&ldo;你妈让带给你的，跟警察解释了好半天，好不容易才同意我带进来。我刚让护士帮忙用微波炉热过，趁热吃，一边吃我一边跟你说案子的事。&rdo;

严谨抠开盒盖，里面是满满一盒雪白饱满的饺子。他捏起一个塞进嘴里，立刻眉开眼笑：&ldo;羊肉大葱馅儿的!哎呀，还是我们家老太太最疼儿子。&rdo;

周律师正在皮包里找老花眼镜，听到这里手指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看到严谨吃得正香的样子，想了想到底没说出口。

倒是严谨狼吞虎咽的动作忽然间停下了。他拿手指拨了拨剩下的饺子，慢慢放下了饭盒。

&ldo;周律师。&rdo;

&ldo;嗯?&rdo;

&ldo;你跟我说实话，我妈是不是有什么事?&rdo;

周律师的眼睛从老花镜的上方审视着他：&ldo;为什么这么问?&rdo;&ldo;这饺子不是我妈做的，配料全不对，我吃了她三十多年饺子，她那水平，几十年都没有长进过。&rdo;

周律师合上手中的卷宗，摘下眼镜，又看看旁边的警察，这才说：&ldo;本来这消息是对你封锁的，因为他们怕影响到你安心认罪。但你既然问了，我认为还是告诉你实话比较好。&rdo;

严谨合上眼睛，睫毛在空气中瑟瑟颤动：&ldo;我妈……去世了?&rdo;

&ldo;没有。没你想得那么坏。只是中风，二度脑出血。&rdo;

&ldo;现在呢?&rdo;

&ldo;正在恢复，左半身活动功能的恢复可能要费些工夫。&rdo;

严谨这才睁开眼，凝神看了他半晌。一般人都受不了被严谨那对黑眼珠子盯着看，周律师却是见多识广不会轻易被人影响的，他在严谨的逼视下依然镇定自若，&ldo;你不用这么看我，我跟你说的都是实话。&rdo;

&ldo;我相信你。&rdo;严谨笑得有点儿苦，&ldo;实际上我除了相信你，还能怎么着啊?我也相信他们没给你多少时间，我们说案子吧。&rdo;

&ldo;好。&rdo;周律师打开卷宗，直入主题，&ldo;这些日子我托遍了所有的关系，查阅了我能看到的所有案卷。在那些案卷中，警方提供了足够证明你犯下杀人重罪的证据。除了咱们上次提到的那些，在你的住所和电梯里，都提取到死者的指纹与血迹，并且经你的钟点工指点，从垃圾箱里找到一件你的衬衣，也找到玻璃屏风的碎片，上面都有死者的血迹，尤其是，在你客厅的地板上，发现了低速喷溅性血迹。我听说你以前做过特种兵，那么你一定明白，什么情况下才会出现喷溅性血迹。&rdo;

&ldo;我当然明白。但是当时湛羽被玻璃碎片割伤了，人受伤时血从高处滴落到地板上，如果角度合适，也能形成低速的喷溅性血迹。&rdo;

周仲文翻了翻手中的材料：&ldo;嗯，是的，在你的讯问笔录里，我看到了这些细节。可这只是你自己的供述，只代表了一种可能性，但没有其他证据能够支持你说的是唯一的事实。&rdo;

&ldo;就是说，如果没有证据证明我没有杀人，那我就是杀了人，对吗?&rdo;

周仲文摊开手，是一个无奈的姿势，&ldo;你反应挺快。但这明显是一个悖论。事实是警方提供的证据虽然不够完美，但是杀人动机、人证、物证全都有，已经足够支持法院做出有罪判决了。&rdo;

严谨的失望直接流露到了脸上：&ldo;就是说，即使上了法庭，我们也没有胜算?&rdo;

&ldo;当然不是!我不是说了，警方的证据并不完美。他们至今没能找到作案工具和分尸现场，这是我们做无罪辩护最好的突破点。至于效果如何，就看法庭如何采信了。&rdo;

&ldo;只能等庭审吗?&rdo;

&ldo;是的，假如真凶一直不出现，我们只能等正式庭审了。&rdo;

两人又多谈了些庭审细节，严谨终于不耐烦，一下子躺倒在床上：&ldo;还要多久才能解脱?死刑也行，胜过天天这么干熬着。&rdo;

周律师看看他，一丝复杂的神色从眼中飞快掠过：&ldo;你这案子，已经闹得上达天听了。放心吧，很快，一定会很快结束的。&rdo;

严谨只顾盘算自己那点儿心事，似乎并未看到周律师瞬间的表情变化。双臂枕在脑后，他问：&ldo;今天我们算谈完了?&rdo;

&ldo;是的，该和你沟通的我都告诉你了，开庭之前如果有新进展，我会再申请会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