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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第1页）

尹然收起雨伞，临近店铺打烊的时间，路上行人寥寥可数。他转进一个黑漆漆的道子，道子深处是一排待拆迁的旧平房，偶尔能听到一两声男人的说话声。

刚能看到屋子的亮光，一个男人&ldo;腾&rdo;地从院子上的躺椅上站起来，瞅着他道：&ldo;你是谁?来干啥的?&rdo;

尹然笑了笑道：&ldo;把麦冬叫出来，我有事找他。&rdo;

那人警惕地打量他道：&ldo;你谁啊，麦哥可没说今天要见客啊。&rdo;

尹然叹了口气：&ldo;你叫他出来。&rdo;

男人被惹毛了，用手搡了他一把，威胁道：&ldo;赶快跟老子滚，不然打断你的狗腿!&rdo;

&ldo;吱呀&rdo;一声，一扇门开了，一个中年男人提着裤腰带，叼着根烟走了过来，他不耐烦道：&ldo;小磊，你在跟谁吵啊?&rdo;

那人指着尹然骂道：&ldo;来了个找死的，说要找麦哥您。&rdo;

麦冬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向尹然，心里正狐疑，尹然低头拍着身上的灰，一抬头，便和麦冬打了个照面。麦冬吓得退了几步，慌忙道：&ldo;尹哥?&rdo;

尹然微笑道：&ldo;麦冬，好久不见了。&rdo;

麦冬一锤头打在小弟身上，吼道：&ldo;知道是谁吗，眼睛长在屁股上了，快跟尹哥道歉!&rdo;

那人一头雾水，只得跟上了发条一样道：&ldo;尹哥对不起，对不起，尹哥……&rdo;

尹然也不理会，对麦冬道：&ldo;找个地方谈谈，我有点事。&rdo;

麦冬把尹然请进一个干净的房间，吩咐小弟斟茶倒水，感慨道：&ldo;尹哥，我们有好几年没见了吧。&rdo;

尹然笑道：&ldo;不要喊我哥，我比你小得多。你混得不错啊，已经是个小头目了。&rdo;

麦冬不好意思道：&ldo;还不是因为当年您对我的照顾……&rdo;

尹然收敛笑容道：&ldo;我是看你家境可怜，有老人孩子照顾，放了你一马，但看样子现在已经开始干伤天害理的事情了，想想也是后悔。&rdo;

麦冬有点窘迫，为自己辩解道：&ldo;我也是跟着别人干，混口饭吃……&rdo;

尹然打断道：&ldo;好了，不说这个了。我昨天刚来这里，打听了一点情况，你们这儿有几个女孩子明天要送走吧，帮我找一个人。&rdo;他取出一张照片，摆在桌子上道：&ldo;叫秦燕。&rdo;

麦冬看了一眼照片，放低声音道：&ldo;有是有，就在这里呢，尹哥是想……&rdo;

&ldo;我要带她走。&rdo;

麦冬为难道：&ldo;那不行，这些人都是有数的，我放走一个，洪哥饶不了我的。&rdo;

尹然道：&ldo;你自有你的办法摆平，再说，你做拉皮条这种缺德事，少害一个人，就是积一份德。&rdo;

麦冬不悦道：&ldo;您老还在说那些大道理，那是她们自己选的路，撵都撵不走呢，您说的那个叫秦燕的，我可知道，她跟我们一兄弟处对象，自告奋勇要来的，就算我放了她，她也不见得会跟您走。&rdo;

尹然道：&ldo;你让她男朋友跟她分手，把秦燕人交给我就行了。&rdo;

麦冬笑道：&ldo;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婚，您老才叫干缺德事呢。&rdo;

尹然冷笑道：&ldo;叫自己女人去卖淫的男人，不跟着他也罢。&rdo;

麦冬讪讪道：&ldo;尹哥，这事我给你办了，我可是担着风险的，以前我欠你的，就算两讫了。&rdo;

尹然点了点头，起身走到道子口，点了支烟，过了半个钟头，身后传来女人的声音：&ldo;我不回去，不回去!&rdo;一个男人道：&ldo;赶快走!别磨磨唧唧的!&rdo;

尹然一转头，看见一个穿着短皮外套和黑丝的女人被一个男人拉扯着出来了，那男人甩了她一巴掌道：&ldo;麦哥让我跟你分手，你跟你的新相好赶快给老子滚!&rdo;

女人捂着脸骂道：&ldo;你个王八蛋，敢打我!当初让老娘赚钱养你，现在又嫌弃我了，我真是瞎了眼跟了你!&rdo;说着就扑上去一阵猛掐。

男人将她一把推到地上，嘴里咧咧骂道：&ldo;神经病!&rdo;嫌弃似地走进道子了。

尹然将她扶起来，道：&ldo;好了，秦燕，跟我回家去吧。&rdo;

秦燕这才将注意力转到这个&ldo;新相好&rdo;上，她从上到下瞅了他一番，笑道：&ldo;还是个帅哥，你说，你看上我哪了?&rdo;

尹然皱着眉头道：&ldo;我带你回家，你离家出走一个月，家里人很着急。&rdo;

秦燕取出一根烟，划了一根火柴，熟练地叼在嘴边，抽了两口道：&ldo;我不回去。&rdo;

尹然道：&ldo;你爷爷快死了，想见你一面。&rdo;

两人走在寂静的夜色中，见秦燕许久没有说话，他瞥了一眼，见她的眼泪染花了烟熏妆，黑乌乌的一两团在脸上，目光中流露出疲惫无力的空虚，尹然才意识到，她不过是个20岁正当年的少女。

她懒洋洋道：&ldo;我们现在去哪?&rdo;尹然打开车门，道：&ldo;我们走夜路，明天早上就能到你家了。&rdo;

几个小时的车程，尹然只在服务区停了一次，秦燕一直在副驾驶座上昏昏睡着。天刚擦亮，两人已经到了村头，这里显然也下过雨，地面泥泞，他们下了车，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一家农户走去，走到窗户旁，看见堂屋里有人影晃动，是两个穿制服的警察。尹然按住秦燕，两人等了一会儿，见警察出来了，一个女的埋怨道：&ldo;什么破路破天气，我们来这么远一趟，什么都问不出来。&rdo;男的道：&ldo;老头子的孙女不见了，报了案又找不到，心里着急得很，哪还会跟我们好好说，再说都过了二十几年的事情了，他不记得也很正常。&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