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走吧。”
定安被香尘领着去。她时不时回头张望,鸾帐已然放下,再看不见任何人。
香尘眼中隐有泪光,她强忍着复杂心绪,将小殿下带去偏殿安置。
要走时定安抓住她的手:“香尘姑姑。”
香尘叮嘱她
:“帝姬要记牢了娘娘和您说过的话。”
定安的大眼睛忽闪忽闪,惴惴难安:“娘亲她怎么了?”
陈妃一直在病中,定安早是习以为常,于她来说“母妃病重”这四个字,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左不过几天见不着而已。她理解不了什么是“不好了”,也理解不了什么叫“天人永隔”。
香尘沉默片刻,只是温声道:“殿下早点歇着吧。”
定安不肯松手:“我想去和母妃一起睡。”
香尘什么都没说,倒是一旁自小照料定安的静竹上前来,哄着她道:“夜深了,娘娘也就寝了,殿下也好好歇歇,明早就能去见娘娘了。”
定安问:“当真?”
“当真。”
香尘没说话,也说不出什么。她看着静竹安顿好定安,才转身去了。
定安惦念着陈妃,迟迟不肯睡去。她自幼生长宫中,还是头次觉得夜这样漫长,好像怎么熬夜熬不到头。至后半夜她撑不住睡去,梦里净是些光怪陆离的事,不着边际。将近凌晨时,陈妃入了梦,言笑晏晏的,眉宇间再不见病中的孱弱,立于一侧,和她说了些话就走,定安去追,却是怎么追也追不到。
定安从梦中惊醒,静竹提着灯盏过来,只见她泣不成声。
静安吓一跳:“殿下这是怎么了?”
“我梦到……梦到娘亲她……”定安话还没说完,外头先响起丧钟,听声音很近,一下一下,响彻整个宫闱。
定安脸色煞白。
陈妃殁于寅时。
定安被带去主殿时,门口跪着很多人。陈妃戴罪,含章殿早就是实际上的冷宫,鲜有外人踏足。定安讷讷看着她们,一瞬间像是明白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明白。
香尘拦在门外,一夜过去她整个人憔悴不少,眼睛也哭得红肿。她没让定安进去。只是对静竹说:“带帝姬下去吧。”
“可是……”
“这是娘娘的命令。”香尘仿佛苍老不少。她矮下身子,注视着定安,那目光中似乎隐藏着什么。定安看不懂。
“殿下,还记得昨日的话吗?”香尘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