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回头看向老建筑师,却见后者的脸色随着这句话瞬间变得惨白。豆大的汗珠沿着老人的额角不住往下滚落,他目光闪烁,慌慌张张地辩解:“不是,不是这样的。”
“稍微想想就能发现不对吧,亏我还一直在等你自己发现。”姜凉毫不留情地说,“尤其是刚才画完路线后他说的那句话。你想想,皇宫建成到现在都多少年了,一个早就远离一线的老建筑师,拿着一张原始始版本的图纸,是哪来的自信说出‘只要不走错就万无一失’这样的话来?”
“那,那是因为图纸一直有更新……”老人还在挣扎。
“那样的话,你也应该无法确定才对。”姜凉说,“既然知道图纸会更新,你怎么能确定自己手上那份就是最新的版本呢?按理说,除了核心道路无法改动之外,一些边角的地方都可以通过小工程来修改,你连落在这些地方的路线都显得信心满满,让人不得不怀疑啊。何况你在地图被弄湿后很快复原了地图,但一些地方的画得很细,一些地方却只能模糊带过。那些记得更清楚的部分,难道不是反复研究过,要设计埋伏的地方?”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一旁默不作声的项南星,半开玩笑地说:“这位仁兄在之前就有过被人故意带进陷阱的经历,在这件事上不光比别人警惕,还有一些经验可以借鉴。”
项南星“哼”了一声,神情复杂。这话让他想到几个月的事,如今想起,心情仍是沉重。
另一边的老人长长叹了一口气,已经放弃挣扎。姜凉所说的这些顶多只能算是怀疑,没有实际证据,但这里不是法庭,只要命中真相就足够。
他是为了诱使我露出破绽,所以故意把药汤洒在图纸上吗?老人看着项南星,想要在一切结束之前求个明白,却发现自己无法从这年轻人的表情中看出丝毫真实的意图。深不可测的模样,简直就像当初雇佣他潜入这里的那个面具男一样。
终于,老人释然地笑了。
“果然,现在是年轻人的时代了。”
他顺从地站起,不反抗,任由“浮冰”雪彦将他拉到另一个房间里坐下,然而等待即将到来的审讯。而在原本的会议室里,思路已断的姜乐索性宣布今天会议到此为止,明日再议。当众人转身离开时,她静静站在后面,用严厉的目光重新审视着那几个人的背影。
“不用看了,他们没问题。”项南星淡淡地说,“我引那个老建筑师上套后一直也在观察着他们几个,整个过程的反应都非常自然,他们确实是不知情。”
姜乐点了点头,神情凝重:“这几位都是在西凤工作多年的老资格了,按理说应该没问题的。那个老建筑师更是从我很小的时候就为皇室服务,我没想到连他都选择了背叛。”
“现在不比之前了,西凤这棵大树摇摇欲倒,很多人都会想着寻找新的靠山。”姜凉悠悠地说,“选人要谨慎。这种想当然的错误,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犯。”
“是的,大哥。”姜乐低下头。项南星看着她这副模样,想到的却是从前的自己。
之前的姜乐像是走在钢索上,微小谨慎,跟粗心大意四个字一点都不沾边,更难以想象她会忽略这种细心便可以看得出来的问题。只是在姜凉回归之后,她第一次有了可靠的后盾,精神也就随之放松,不再像之前那样全神贯注。自然,也就会犯下一些很低级的错误。
这一点,大概就像他以前依赖着梁京墨的关系一样。
项南星低下头想着心事,未曾注意姜乐也看着他。“项南星,我听大哥说了,非常感谢你愿意继续帮助我们。”她说。
“你不用在意,我要帮的不是你。”
“我明白,是西凤的人们。”姜乐点点头,“为了这个共同的目标,一起努力吧。”
“那么既然算是同盟,有些事问问也不过分。”项南星听到走廊上那些脚步声都已经走远了,这才说道,“你当时安排了三路人马出去,我想知道另外两路现在怎样了。”
“一句话,伤亡惨重。”
姜乐叹了一口气:“我从头开始说吧。当时的计划是兵分三路,第一路搜寻那些在这场动乱中幸存的主持人,寻找可以借用的力量;第二路要潜入皇宫,了解皇室现在的情况,好制定下一步的战略;第三路我原本打算自己去的,后来由你们顶替了,目的是要向全国发出皇室依旧健在的消息,稳定局势,同时也向国内的乱党宣告回归。”
“按照各人的特点和他们本人的意愿,我把人分成了几组。第一路人马需要了解各个主持人的特点,这样一来不仅更容易找到他们,在会面后也能更好地打交道。所以由第十位主持人‘仓颉’带队。和他一起执行任务的还有‘狂岚’徐迎和‘黑虎’布鲁,这两人平时都有点鲁莽,跟着仓颉主持人正好可以控制一下情绪,必要时也能发挥他们的战斗能力。”
项南星微微点头。姜乐所说的“必要时”指的显然是主持人反叛的情况,除了“仓颉”之外,另外两位都属于武斗派的主持人,实力强劲,带着也是以防万一。
“第二路人马负责潜入和侦察,最重要的是随机应变的能力。还要注意到皇宫内情况不明,潜入过程中有可能会进入一些没有照明的场所,这种时候就需要一个可以在黑暗中正常行动的人。所以我安排了第九位的‘座头市’森先生带队,‘避役’岳明和‘蓝狐’布莱克这两位头脑灵活的主持人跟他一起行动,彼此有个照应。没有分配到任务的雪彦和文姬两位主持人则是在我身边待命,同时兼任保镖的工作。这安排,我觉得已经非常合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