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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第1页）

&ldo;母妃，您醒一醒！父王，您快来救救母妃！&rdo;朱高炽看着仪华突然昏厥在地，顿时扑过去哭喊。

朱棣显然没料到仪华会晕到，动作慢了一下，就见那宫监急急忙忙地过跑边喊：&ldo;太医！快传太医！燕王妃昏倒了。&rdo;这般他也不好再有所迟疑，忙向朱元璋告了一声，即上前斥开朱高炽，将仪华打横抱到内堂窗下的软榻上放下。

少时，随驾的太医同那宫监冒雨赶来，见里屋哭声不绝，外屋里又气氛沉闷，不由更加小心翼翼过去看诊，却不想祸事转喜，他暗念一声上苍保佑，转身便跪地拜谒道：&ldo;恭喜皇上，燕王殿下，燕王妃有两个多月喜脉了。&rdo;

第六十三章认清

父子两人闻言，皆是吃了一惊。犹是朱棣，当时心下又喜又惊，盯着虚弱躺在软榻上的仪华，只觉不可思议。他有妻有妾已有十来年了，单且不论无故流产的，就是能怀上喜脉也是不易，至今他也才一子二女。仪华一个刚至及笄的小女孩，瘦弱的身子就似一颗没成熟的青梅果子，却在合卺那晚结上珠胎，实乃难以置信。朱元璋的诧异只是转念之间，下一念便已释然，但又见朱棣脸上神色变幻不定，朱高炽一动不动的守在榻旁。他暗叹一声，从上位起身道：&ldo;也算这丫头有福气，朕且当卖天德（徐达）一个颜面吧。&rdo;听到朱元璋这话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直在他头上轰隆作响，激得朱棣霎时浑身一个冷粟，他猛地清醒过来就朝朱元璋下跪，道：&ldo;儿臣知罪，请父王重责。&rdo;朱元璋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问道：&ldo;哦，你知罪？又知何罪？&rdo;

朱棣心头悚然一惊，额头紧叩地面，却叹着牙关没有吭声。

朱元璋也未理会，直接绕过朱棣，走到软榻前俯身看了一眼仪华，对跪在脚下的太医问道：&ldo;她情况如何了？&rdo;太医骇然心惶，不解场面为何直转急下，只好提着心斟酌迢：&ldo;燕王妃尚无大碍，会晕倒大致是因旅途跋涉，又淋了雨受了风寒才会如此。一会等她醒来，服用些汤药，调养个十天半月即可。&rdo;

&ldo;恩，你去开药吧。她在京期间，就有你随行侍候。&rdo;朱元璋对太医沉吟吩咐了几句，又往前踱了两三步行至朱高炽的跟前，伸手抚着他的头慈爱道：&ldo;炽儿，你母妃有喜脉了，不久炽儿就要当哥哥了。&rdo;

听要当哥哥了，朱高炽抽搭的小脸一喜，又很快的皱起了脸，为难地问道：&ldo;母妃有了小弟弟，会不会就不喜欢炽儿了？&rdo;

朱元璋直起了身，脸上的慈爱不变，蔼然笑道：&ldo;炽儿不用担心，你是你父王母妃的长子，你的地位无人可以取代，你母妃怎么会不喜欢你。&rdo;说罢转脸意味深长的瞥向仪华，见仪华仍躺在软榻上不动，眼睑下两道剪影却微微轻颤，知是该听得话巳听进去了。朱元璋这便抬了抬手，立在旁地那宫监会意，扬声向外喊道：&ldo;皇上摆驾一一&rdo;

&ldo;儿臣恭送父皇。&rdo;握紧双拳，默咽下&ldo;长子地位无可取代&rdo;的话什，朱棣再一次深深地瞥了眼朱元璋离开的背影，慢慢地伏下身恭声说道。

与朱棣此刻内心的波涛翻涌不同，昏躺在软榻上的仪华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她动了动手将它放在了平坦的小腹之上。渐泽地，手心上身体的温热让她一直紧绷的神经松缓了下来，接着，已支持到极限的疲惫侵袭全身，她也带着恬静的笑容安，的陷入昏睡。

渐入四更时分狂风骤雨停了，夜空放了晴，凝在树叶上的雨珠&ldo;滴滴答答&rdo;地滴落在檐下低洼里，伴着早春不知名的鸟儿啼啭的声儿，奏出清脆悦耳的音响。

在这一声声清音胆响中，仪华悠悠转醒，一睁眼即有青纱床幔入目，隔着如烟似雾的青纱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对桌的灯下静静地望着这边，她会心一笑，轻唤道：&ldo;阿秋。&rdo;

&ldo;小姐！&rdo;阿秋惊喜的喊了一声，急忙冲到床榻前一把拢起床幔，两眼泪光盈盈地看着仪华，小心翼翼地问道：&ldo;您可知道您有喜了？都两个多月了？&rdo;

仪华低头抚上锦褥下的小腹，仰首看向阿秋含笑道：&ldo;我知道。&rdo;听仪华说知道，阿秋反是一愣，仪华拉住她的手，眼里似有泪花闪烁，语气微哽道：&ldo;以后不用怕了，再不用担心了，我的身份已被认可了，&ldo;名正言顺&rso;了。&rdo;

不明仪华话里的意思，阿秋眼中疑惑更深，仪华瞧她这副摸样，&ldo;哧&rdo;地一声轻笑，却未有笑语启口而出，外面就有交杂的脚步声响起，随即便听婢女请安道：&ldo;参见燕王殿下。&rdo;听此，仪华敛了笑容，示意阿秋扶她坐起来。

很快地，朱棣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太医以及几名侍药的婢女。见仪华醒来，正精神不错的倚在床栏上，朱棣深眸闪过一抹复杂难辨的喜色，须臾，目光渐渐地移到仪华掩在被褥下的肚子，喜形于色的说道：&ldo;王妃，辛苦你了。&rdo;两年多来，这是她头一次在朱棣身上看见尊重之色，果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仪华垂下眼睛，吁了吁胸腔间的气息，掀眸凝视着他，摇头一笑。太医说你最迟四更天醒，倒是一分不差。&rdo;相视之间，朱棣脸上的喜色淡下，不着痕迹的审视了仪华片刻，蓦地随口说了一句，便对一旁的太医婢女道：&ldo;先服侍了王妃服下药，你再去‐看看她风寒可有好转。&rdo;太医、婢女莫敢不从，忙挨次上前服侍。

这时，朱棣又开口道：&ldo;你主子有了身子，又正患着病，你去拿些软枕与她靠着。&rdo;阿秋见朱棣皱着眉头指着她说，先是骇了一跳。接着笑逐颜开的应了声，忙去取了两个靠褥放在仪华身下。

靠在软实的靠枕上，仪华却觉一身的不自在，更有些承受不住朱棣灼灼看来的目光，想了一想，她找了话引了注意力，道：&ldo;王爷，炽呢？&rdo;这话使朱棣想起朱元璋离开时的话，心中沉了沉，面上不动声色的道：&ldo;炽儿已睡下了。王妃你先喝了药，本王一会有事与你说。&rdo;

仪华隐隐猜到朱棣要说何事，却只作不知，双眼疑成的看了看朱棣，便由着太医婢女侍候她服药、请平安脉。

不一时事毕，众人相继退下，朱棣走到床沿边坐定，目光锁在仪华的脸上，淡淡的道：&ldo;王妃，父皇知道你和。…令姐的事了。&rdo;仪华心中暗道一声‐‐‐‐来了。即刻，苍白的脸上似乎又白了几分，却强作镇定的笑道：&ldo;王爷，您在说什么？是在与臣妾开玩笑吧。&rdo;说完，双手死死地捏住锦褥，头低低的垂下避开朱棣锋锐的目光。

&ldo;王妃，是真的！以本王猜测，父皇他该是年前才获知的，还有王良医一家不久前已尽数被杀，连同他刚满一岁的孙儿一起。&rdo;朱棣声调平缓地说出，仿佛王良医一家四十二口人命不过与蝼蚁无异。难怪入冬后她就再未联系上良医！良医全家四十二口性命就这样没了！若是她不是被发现有孕，说不定此刻已是刀下亡魂！

瞬间，仪华呼吸困难，仿佛有只无形的手，扣住了她的喉咙。&ldo;呃‐‐呃一一&rdo;地发出难听的嗝音。

&ldo;王妃，王良医虽受你的嘱咐为国公看病，却瞒着你暗中受贿北元人的好处，对国公下药！，他一家的秘密惨死与你无关。&rdo;察觉仪华全身陡然散发出一种彻底的绝望之气，朱棣淡漠的面上终于浮现出一缕关切，然后展臂拦她于怀中，用着仪华从未听过的温和的声音，道：&ldo;父皇通过王良医的事查出你的身份。可你虽犯有欺君之罪，但依你国公的亲生女儿这一事实，现在又有喜脉；本王便以此为你向父皇求情，他终是默许了你如今的身份，本王也算没失信于国公他。&rdo;顿了顿，又安慰道：&ldo;王妃，你不用怕了，现下你只要安心养胎，早日为本王诞下嫡子就好。&rdo;

听着朱棣看似重情重义的话，仪华骤然清醒，主楼内堂窥听的话字字清晰的在耳畔回响。不由地，仪华一双泪眼婆娑的水眸泛起清冷的芒刺，纤细的身子却似无助一般任由着朱棣拥在怀里。

正相拥沉默着，&ldo;咚咚&rdo;地叩门声不合时宜的响起，朱棣面色一沉，口气不悦道：&ldo;何事？&rdo;陈德海的声音在外回道：&ldo;徐大公子已为魏国公亲手&rdo;净身&rso;了。这会儿，正厅也差不多摆齐了，若王妃身体好些了，还请前去棺前哭丧。&rdo;

朱棣慢慢松开怀抱，伸手拍起仪华的下颌，眉头深兜地看羞她未言，半晌方道：&ldo;王妃，你刚醒来，若是仍觉不适……&rdo;仪华侧开脸移开朱棣手指的触碰，抹泪道：&ldo;不了！若不是臣妾误信他人，父亲他……请王爷让臣妾再去送父亲一程。&rdo;

&ldo;陈德海，命人服侍王妃起身，去正厅为国公尽孝道。&rdo;下话的同时朱棣从床榻上起身向外踱了几多又恢复一派亲王气势。

主院一进院正厅

两只白纸黑字写着&ldo;奠&rdo;的白灯笼，高高地挂在正厅屋檐下，发出惨白的烛光照亮黎明之前的天色。

厅外院子里，穿着白布素衣的仆从跪在的青石板地上声似哀伤的哭泣着。厅内棺前放着的蒲团上，穿着素服、头戴白纸花的谢氏、常氏、徐华盈等女眷跪着嘤嘤哭诉着，一旁披麻戴孝的徐家三兄弟正往火盆里烧着引路的冥纸。

一时间，悲戚哀默的气氛笼罩了四周。

&ldo;燕王、燕王妃、炽王子到。&rdo;这时，一名长仆在厅外廊下通传道。

第六十四章默契

听长仆通禀，跪地仗在棺木上哭咽的谢氏身上一颤，颈脖僵硬的扭转过去瞬即，哭肿的双眼瞳孔急剧一缩，狠狠地瞪着厅门口的几人。

而彼时，身为长子的徐辉祖已放下手的冥纸，上前拱手相迎道：&ldo;连累了王爷，王妃折腾了一夜，现在又有劳烦，实在是----&rdo;没等徐辉祖弯腰行下礼，朱棣一步跨前抓住她的双肘止了礼，嗓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道：&ldo;国公是本王敬重之人，又是本王的泰山大人，能在他灵前尽孝，是本王当做的，却当不得劳烦二字。&rdo;

仪华眼角稍稍一斜，余光浅浅地扫过朱棣，方停眸注视着面含悲怆的徐辉祖，开口道：&ldo;王爷对父亲一片敬仰之心，大哥你不必因王爷的身份有所介怀。&rdo;朱棣点头附和。

徐辉祖见他们两人一唱一喝倒似默契，又猛然想起先时仪华有喜的事，目光深了深，复杂地瞥了一眼仪华，道：&ldo;说来还是微臣太拘礼了，这便请！&rdo;说罢，后退一步，躬身迎了他们进入正厅。

未察觉徐辉祖看来的视线，仪华牵着朱高炽随着朱棣的身侧走进了正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