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可不!&rdo;吕媭骄傲地仰起脸,&ldo;那你说,你现在是不是应该先犒劳犒劳我?&rdo;
吕雉笑了:&ldo;你这个死丫头,还这么鬼精鬼精的!要不,咱姐俩吃些好酒?&rdo;
这天,正好刘太公及孩子们都去赶庙会,所以姐妹俩才能这么安心地坐下来拉家常,还弄了两碟小菜,坐在炕上边吃边聊。
吕雉把扔在一边的针线活取了过来。
&ldo;姐,你别是想边喝酒边干活吧!&rdo;吕媭上前想去夺姐姐的针线,被吕雉拦住了。
&ldo;你想哪儿去了,姐妹俩能好好享受一下清闲多难得呀!我是想用针再扎一下手,看到底有没有血流出来!&rdo;
&ldo;没病吧你?&rdo;
&ldo;不行,我就得试试!&rdo;说着,吕雉用针尖朝左手的食指上扎。
吕雉的眉锋还是稍稍蹙了一下,十指是连着心的,这一针一定是扎到她心上了,或许扎到那些旧日的伤口上。由于用力过猛,无须吕雉用手去挤,左手食指上已浸出了一个红色的血珠子,随血珠增大,手指已托不住它,鲜红的血球像花瓣似的痛楚地掀了下去,滴在了她洗得发白的衣裙上,碎开了。血继续涌出,衣裙上已鲜红红地盛开了一小片。
&ldo;姐,你这是干什么?&rdo;吕媭不理解地夺下姐姐手中的针。
&ldo;血真是美丽的东西,不同人的血,都是一个个不同的人,他的性情都融在血里了!或者说身上流淌的不同性情的血,让每个人及人心各不相同!&rdo;吕雉平静地说。
&ldo;我越来越不懂你了!&rdo;吕媭说完便到院外找了棵专门有止血功效的野草,挤了些绿色的汁液涂到吕雉刺破的手指上,用布条缠好。
&ldo;好好的,为什么呀?&rdo;吕媭把一盅酒灌进肚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姐姐,感觉她从没有过的陌生。
&ldo;我只是想看有没有人疼!&rdo;
&ldo;这能证明什么?&rdo;
&ldo;这起码证明,我通过自己的努力还能做到!不过我告诉你,有些事你努力了未必都能成功,而你放弃了就一定会失败!&rdo;
&ldo;姐,你打从狱里出来,像变了个人似的,深刻得让人难以理解。你以前遇点事就是哭哭啼啼哀哀怨怨的,现在好像不是了。有什么事,我一想到姐姐你,就有了主心骨!&rdo;
&ldo;得了吧你,你们家樊哙才是你的主心骨呢!遇事哭哭啼啼哀哀怨怨有什么用,问题不解决,它就像针一样对着你,还不如痛痛快快地把它解决掉,哪怕流出血来!&rdo;
吕雉给吕媭盅里斟满了酒,姐俩碰了一下,也许两人的劲头都猛了些,两只盅里都有酒泼洒出来。
&ldo;姐,你说咱爹怪不怪,当年让你嫁了个放荡不羁的刘邦,让我嫁了个杀狗卖肉的樊哙,要说起来,跟民间所说的嫁人就嫁老实本分之人一点儿也不沾边,你说他怎么想的?是咱爹真会看相,还是另有原因?&rdo;
这个问题吕雉也不是没想过,爹这么多年走南闯北,什么事没经过?他可是活得非常明白的人!天下太平时,嫁个老实本分的人是上策;而在乱世,再让女儿们嫁一个老实人,一旦发生了什么事,那个姑爷子自己的小命都不保,还能照顾得了他的女儿们?就说当年父亲不让吕雉嫁给明儿,也许是看秦朝动乱,真有个三长两短,别说大福大贵的生活,就是平平安安的日子也无从谈起了!
&ldo;刘邦虽听从了樊哙、张良的劝说没沉溺于美色,这才是刚攻入咸阳,以后的事就很难说了!他性情里的东西是改不了的。我随年龄增长,容颜会像西边的霞光一样一点点隐没,那时就更难吸引得住他了!&rdo;也许是喝多了酒,吕雉的话多了起来。
&ldo;姐,对于男人来说,我感觉女人既然改变不了他们,那就最好一点点改变咱们自己!樊哙也不是不拈花惹草的人,我都睁一眼闭一眼。吃野食就像贪杯一样,都是男人的嗜好!出钱不出情,玩够了还不是装着卵蛋子回咱这个家!比起那些被玩了再扔了的女人,咱们还是胜算!&rdo;
&ldo;丫头片子,你倒想得开!&rdo;吕雉骂道。
&ldo;这不是想得开!&rdo;
&ldo;那是什么?&rdo;
看姐姐在这点上还不如自己明白,吕媭得意起来:&ldo;这叫识时务!&rdo;
和刘邦结婚的这些年,吕雉虽也正是这样做的,却总是心有不甘,凭什么男人就可以一味地乱来,就因为长了条能支棱起来的鸡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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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宫里,躺在病榻上的吕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慢慢环视一下问道:&ldo;瞧我睡的,现在啥时了?&rdo;
&ldo;早上5时,太后!&rdo;审食其忙凑过来,目光里掩饰不住兴奋,&ldo;西域来的神医已到宫里,他带来了一种神药,您要不要见他?&rdo;
西域?一件不能释怀的往事,被她想了起来。高祖刚刚去世时,匈奴冒顿单于趁刘邦刚死,下书羞辱她:你死了丈夫,我死了妻子,两主不乐,无以自娱,愿以所有,易其所无。
吕后感到受了奇耻大辱,是单于向她进行调戏,也是匈奴向大汉挑衅。一番思忖之后,她听从了谋臣季布的进言。强压怒火,平心静气地复书:我已年老气衰,发齿脱落,行动不便,有辱单于视听,望赦无罪。谨以御车两乘,良马二驷,奉单于大驾,另以宗室妙龄公主,奉单于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