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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2页）

三姑娘走的是另一个极端，她亲娘去的早，刘氏虽未亏待她可也未对她照顾多少，她一个女孩没了亲娘的保护在吴家后宅生存的艰难，幸好有个极厉害的奶妈钱嬷嬷看护着她，吴家规矩又大，下人们顶多慢待些，倒没人敢做克扣姑娘份例，在姑娘面前不守规矩说怪话的事，这三姑娘活的虽称不上十分好，可也算舒心，谁知道太太竟让她跟着二姑娘一起学管家，分派给她的事是针线采买，她是一问摇头三不知，下人来支银子她就给对牌，钱妈妈看不下去了，跟在她身后把关，领对牌的人要经过钱妈妈的一关，她就更不管了，就差把对牌直接给钱妈妈了，今天太太说要看帐，来交的是钱妈妈给她写的帐本。

刘氏把九姑娘抱到怀里亲了亲，交给奶妈抱走，吴怡下了地给两位姐姐见礼，坐到了第三张椅子上，只是安安静静的喝茶吃点心。

刘氏先翻的是二姑娘拿来的帐本，一页一页的慢慢的翻，偶尔用戴了纯金莲花纹红宝石指套的小指在帐本上划一个道子，翻完了之后抬眼瞅着脸上隐隐有郁愤之色的二姑娘。

&ldo;我老眼晕花了，姑娘来给我讲讲这帐。&rdo;

&ldo;太太治家有方，采买上的人甚得力，帐上并无不对之处。&rdo;二姑娘吴娇起身答话。

&ldo;我原也是这么想的，可是看姑娘的脸色却知道这帐有不对的地方。&rdo;太太脸略沉了沉，&ldo;你可是怪我在王义家的的事上，没有给你做主？&rdo;

&ldo;女儿不敢。&rdo;

&ldo;不敢，你胆子很大！&rdo;太太一拍桌子，&ldo;跪下！&rdo;

她一动怒，二姑娘立刻跪到了地上，三姑娘吴莲跟吴怡也立刻跪倒在地，&ldo;请太太熄怒！&rdo;

&ldo;姑娘是娇客，我本不应该跟你们动怒，可是今天却不得不怒，二姑娘，你可知你议亲的人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做的是什么？&rdo;

二姑娘此时顾不得害羞，眼泪围着眼圈直转，&ldo;是扬州盐商胡家。&rdo;

&ldo;你可知胡家大太太是做什么的，家里有几房姨娘，都是什么背景？胡家老太爷、老太太仍健在，你可知胡家老太爷有几房姨娘又都是什么背景？你可知胡家共有嫡亲的叔叔几人，庶叔几人，嫡亲的弟弟几人，庶弟几人？各位婶婶的背景如何？有多少嫁妆？有哪几房谁还住在老宅里？&rdo;

&ldo;女儿不知。&rdo;

&ldo;那你知不知道胡家下人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谁是谁的亲人谁是谁的故旧，谁是老太太的人，谁是老姨太太的人，谁是太太的人，谁是姨娘的人？&rdo;

&ldo;女儿不知。&rdo;

&ldo;你知不知道胡家家风如何？胡家大少爷房里有没有受宠的通房？&rdo;

&ldo;女儿不知。&rdo;吴娇委屈的眼泪掉的像是断了线似的珍珠似的。

&ldo;胡家的事你这样一问三不知，那咱们家呢？你可知咱们家下人之间的关系？&rdo;

&ldo;略知一二。&rdo;

&ldo;怕不止略知一二吧，我没空教你这些，你姨娘、你奶妈，哪有不告诉你的，你明知道王义家的是我的陪房，却大模大样的把她捆到了正房，你是想向我发难？让满府的人看看二姑娘的能耐跟我的昏慵？&rdo;

&ldo;女儿绝无此意。&rdo;吴娇不停地抹着眼泪。

&ldo;我知道你绝无此意，因此我却更恼。&rdo;刘氏说罢摇了摇头，&ldo;你们都站起来吧。&rdo;她脸色稍霁，让三个姑娘都站起来，吴怡暗暗后悔自己为了瞧热闹陪着跪了这么半天。

&ldo;吴怡，你是不是觉得你陪跪的委屈？&rdo;刘氏直接跟吴怡说话，也不叫她的齿序，只是叫她的名字。

&ldo;不敢。&rdo;

&ldo;我看你很敢！过来到我跟前坐，二姑娘、三姑娘你们也坐下吧，是我拨苗助长了。&rdo;她把吴怡搂到跟前，&ldo;膝盖痛不痛？&rdo;

&ldo;不痛。&rdo;吴怡摇摇头，偷眼看两个姐姐，三姐姐还好，二姐姐脸上的怨愤却更深了。

&ldo;二姑娘啊，你今年十三，现在已经换了庚帖下了小定，来年下大定，最晚后年也要嫁人了，你现在在娘家是娇客，就算是我也会高看你一眼，你未来到了胡家，若还是这个做派，就算有吴家给你撑腰也未必有好结果。&rdo;

二姑娘站起来肃首听了。

&ldo;胡家不比吴家，胡家是商人之家，商人逐利却不知礼，这些年在扬州宠妾灭妻的事也不是一两宗，他们又没有功名在，纵是告官又能如何？我原不想把你嫁进商人家，可是这胡家虽是商，但在朝中却是有根基脸面的，你父亲亲口对我言说，若不是他是一方父母，这亲事也未必论得上咱们家，你嫁过去之后，若你父亲不在扬州知府任上了，或回了京，或远赴外任，你又如此的不通事理，谁能给你撑腰做主？&rdo;

&ldo;女儿不懂。&rdo;二姑妇也是倔性的，刘氏说到如此地步她还是不懂，眼见刘氏又要发火，吴怡不得不张口了。

&ldo;姐姐，你想岔了，姐姐行事我瞧在眼里，确实精明，占着一个理字，可是姐姐却忘了法理不过人情，父亲升衙断案尚要讲个情字，姐姐怎么就不懂了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