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女士还在从行李箱里拿出所有的衣裳,昂贵的衣服每一套都挤得皱皱巴巴,因此也没怎么听顾葭说话,只自顾自的抱怨箱子小,现在所有衣服都皱的跟咸菜一样,根本穿不了。
顾葭没法子,只好出门随便叫了个丫头去拿熨斗过来,不然乔女士肯定是要气得把裙子都撕了。
待终于让乔女士安安心心的穿上熨好的洋装,顾葭独自回到前厅的时候,意外瞧见好几个下人窃窃私语着什么,发现顾葭在看他们,便立马又低着头跑开,生怕被听见一样。
过了一会儿,又有三三两两的下人皱着眉头不知道在谈论什么,一惊一乍很是担忧。
顾葭好奇的很,却没有要问的意思,更何况那些下人们就犹如惊弓之鸟,一发现被顾葭看着,就一哄而散,生怕被逮住一样,好像顾葭是什么洪水猛兽。
又走了几步,顾葭听见隔壁拱门旁边突然响起嘹亮的哭喊,那院子也不知道是谁的院子,但是哭声却蛮有些熟悉,顾葭顺着声音走去,透过墙壁上石窗望去,便看见一直跟着大太太的那个吴妈抱着一个血淋淋的少年一路跌跌撞撞的喊叫:“大太太!大太太!我可怜的英哥儿啊……我可怜的英哥儿啊……大太太要为我做主啊!四爷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家英哥儿打成这样,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顾葭睫毛眨了眨,黑色睫毛上的雪花便落在脸颊上,瞬间化成一滴单薄的水珠,打湿顾葭的皮肤。
还在换衣裳的大太太立马从屋里出来,头发都披散着,没有卷起来,看见吴妈那浑身是血的模样,顿时也泣不成声,眼睛瞪的仿佛要吃人,一挥手便对下人说:“还看什么看?!不知道快去备车吗?!”
眼瞧着大太太和吴妈开始小声说话,顾葭想了想,刚要迈出右脚走进小院子里,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的顾无忌直接捂住了眼睛,摆正身子,然后一边带着他头也不偏的路过大太太院子门口,一边低声在顾葭耳边道:“哥,别看。”
顾葭很在意刚才吴妈说的那些话,不问心里放不下:“我可以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顾无忌身上有着一股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烟火味,似乎刚从什么热气腾腾的干燥柴房出来,微笑着对哥哥说:“其实没什么大事,就这府上的人,有些啊……胆大包天,贪钱贪到我这边来,我只不过是小小惩戒一番,给个警告,他们若是把钱都吐出来,那自然皆大欢喜,不吐出来,我也算是发泄了一番,怎么都不亏。”
“那你刚刚就是处理这件事去了?”
“没有,刚才去二叔那里坐了坐,喏……”顾无忌从口袋里掏出两张一千元的银票,“二叔太喜欢哥哥的表了,就打算买下来,我就擅自做主帮你卖了,咱们去买新的怎么样?”
顾葭无奈的说:“别哄我,肯定是那表被肢解了,对不对?”
顾无忌哈哈笑道:“还是哥厉害,什么都瞒不过你!”
“你二叔教育孩子的方式有问题,要一直这样纵容小孩去毁坏别人的东西,然后什么惩罚也没有就帮忙擦屁股,这样小孩长大肯定是个混世魔王。”顾葭不讨厌那个小姑娘,认为这是父母的教育问题,这个世上是没有天生喜欢作恶的小朋友,有的只是没有正确教导小孩的父母。
顾无忌见顾葭这么义愤填膺很不满,便说:“放心,二叔他们一家没办法管那小丫头,我就帮忙好好给那妹妹上了一课。”
“哦?上什么课?”
“自然是教她管住自己的手哇。”顾无忌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求夸奖。
顾葭顿时什么都不问了,摸了摸顾无忌特意弯腰配合低下的脑袋,说:“嗯嗯,你真棒。”
与此同时,刚付完赎金找到被顾无忌关进柴房的小蝶的二太太拿到钥匙打开柴房,便看见里面不止自己宝贝儿小蝶一个人。
除了仿佛受了巨大惊吓的小蝶,还有一个正在浇灭炭火的缺了一根手指头的下人,和一个蓬头垢面,右手被烙铁烫得血肉模糊的小偷……
二太太登时心疼得不得了,抱着小蝶就离开柴房,而小蝶见了二太太便也使劲儿往二太太的怀里钻,大哭不止,鼻涕都蹭了二太太一身,哭喊着说:“好可怕……呜呜……四哥好可怕……妈妈!四哥说我要再乱碰东西就要像对付小偷一样剁烂了我的手……哇啊啊啊……”
二太太一边哄小蝶,一边朝顾知礼诉苦:“你瞧瞧、你瞧瞧!我们在这府上有多不受待见!我早就叫你分家你不听!现在不过是一个乡下来的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私生子因为一块儿表就能随意恐吓我们小蝶,要是真打起来,还不要杀了我们全家?!”
向来很好面子的二老爷顾知礼最疼爱这个老来子,看见宝贝儿女儿哭成这个样子,一跺脚,一拍手,红着眼说:“分!分他娘的!马上就分!”
“早在妈还在的时候就改分了!大哥现如今仗着顾无忌管家,也不知道捞了多少油水,他们大房都把整个顾府捞成空壳子,也就我们这房,人口多又都没个好营生,你给我生的那些儿子更是一个都比不过那顾无忌,成天除了吃就是玩,分吧!分了也好!免得老爷子死了后我们更是遭受不公平待遇!”
“我这就找老爷子去!”
顾府仿佛忽然头顶乌云,马上就要迎来一场腥风血雨!然而始作俑者浑然不在乎,领着自己的哥哥便要出门逛街然后泡温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