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的门立刻打开,里面冲出来一丫鬟打扮的年轻女子。
“主子。”阿朵忙上前扶住黑衣人,黑衣人却推开了阿朵,将小七如死狗一般扔在地上,“把他关起进地窖,我受伤了。”说完自己走进了屋子里。
阿朵手脚麻利,拖死狗一般,将小七拖到偏屋里。
这时候黑衣人隔着屋子说,“不要点灯。”
小七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而是看了偏屋好像是阿朵的卧房。极为简单的陈设,一张暖炕,一张矮桌,几个不新不旧放置东西的木头箱子。阿朵掀开暖炕的被窝,又似乎打开了什么机关,一个朝往地下的楼梯现了出来。
阿朵拖着小七,顺着楼梯下到地窖里。将小七手脚重新绑了个结实。最重要的,将小七的嘴堵了个严严实实。
这期间阿朵半个字也没说,一切都是那样的安静。小七只能用眼睛死死的盯住这名叫阿朵的女子。长相平平,身材普通。脸上的皮肤蜡黄,但是当她低头拴牢小七,小七发现阿朵的脖子露出的皮肤却异常白皙,还有那双手也同样白皙。一个做粗活的丫头,不可能有这样的皮肤。
小七判定这个女子不是安州人。那么她的主人也肯定不是安州人。那个黑衣人明显是认识父亲的。
阿朵做好了一切,一盏灯也不留,就这样将小七丢在了完全绝望的黑暗里自己回到屋子。
小七这才明白,那个人为什么不彻底打昏自己,为什么不杀了自己,为什么在后面已经没有追兵的情况还带着自己这么一个累赘,为什么宁愿暴露自己的隐居住——
“不要点灯。”
一个人身孤独的身处黑暗里,时间久了会怎么样?
绝望。一个人绝望久了又会如何?
耳边的静谧,眼前的黑暗,一点点蚕食着小七脆弱且又坚强的心。
他开始自己和自己说话,自己和自己唱歌,想着出去以后怎么把那个黑衣人碎尸万段刚咬牙切齿的恨完又开始想娘,想爹,想玩大哥,想二哥,一个个想,想到小六,又开始想小六的好,又开始想小六的不好。
一切热热闹闹的想完了,他就开始哭了。不恐惧,不害怕那是假的。
当强硬的外壳被无际的绝望敲碎,剩下的只有胆怯的哭泣,和对将他丢弃到这种绝望里的人的憎恨。
黑暗与绝望,憎恨与软弱,相互交织成一张硕大细密的网。
小七则是被困在这网里的飞蛾。当所有挣扎只是将自己越困越死的时候。他只能选择对所处环境无奈的妥协。
睡觉,就当这是一场暂时还没有醒来的噩梦。
在这永恒的黑暗里,一切似乎都是静止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七在经历了干咳和饥饿后,已经不需要再强迫自己睡觉,因为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暂,经常刚醒一会,又会迷糊过去。
无数奇奇怪怪的梦开始骚扰他,这些梦有美好的,也有可怕的。有喜悦的也有悲伤的。不过最奇怪的,他总是能梦到一个女子,一个穿着碧蓝裙子的女子。这个女子虽然在他梦里出现过许多次,但是始终都是一个朦胧的影子。不知道年龄,也不知道长相。有时候这个影子远远的站着,有时候也会向他走过来。奇怪的是,在梦里关于这女子的一切都仅仅只是个朦胧的影子,但是当这个影子朝着小七走来的时候,小七却能很清楚的看见女子碧蓝色裙子底下,穿着一双藕色的软缎绣花鞋,两只鞋子上各嵌了一只圆滚滚亮盈盈的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