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妈妈连着说了一大通,她过去孟家人如何殷勤的招待,西北那边夫人奶奶们如何好脾气,如何挂念孟玉拆。
她担忧的不过就是孟玉拆离了国公府日子过的更加不堪,如今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欢喜的直念佛,“叫姑娘莫急,等稳定下来,就派人来接——这下好了,求不着人家吃不着他家的饭,也少瞧些脸色。”
谷雨跟白露立春几个一听说能走,也是兴奋的不行,孟玉拆的喜悦显而易见的露在脸上,心头稍安。
又细细的读了大老爷的信,因着沈清兰那些闺阁里无伤大雅的小手段也不好一一说给孟家人知晓,她便一笔带过。大伯母也给她来了信,封在大伯父一封信里。
也是叫她心安的意思,内宅的事情她一个大家的主母什么不知晓,会安排妥当尽快来接。
要离开国公府,老夫人的态度是一道难关,孟玉拆也只在乎她,就是不知道西北那边如何应对。
第二日沈清柔出门子,府里自早间一直忙着,用完早饭在老夫人屋里请过安,姐妹们又一道去瞧沈清柔。她已经梳妆好,穿着大红的嫁衣安静的端坐着,娴静如姣花照水,美丽不可方物。
姑娘们围着她暗暗称赞,沈清柔害羞的低着头,瞧见孟玉拆站在外围,还朝她笑了笑,显然已经忘了之前的不愉快。
屋里来来往往着喜娘丫头婆子,又是来报喜的,进出的人太多,孟玉拆便自己出了门,躲进不远的一座小榭偷清闲去。
远远的有炮竹的声音传过来,热闹隔着一弯小湖递的很远。她趴在亭上的栏杆险些犯困,叫人轻轻拍了肩膀醒过来,是个眼生的丫头。
因着先前的事情,孟玉拆很是警醒,“你是谁的丫头?找我做什么。”
那丫头很是乖觉,长相乖巧,蹲身一福,“回姑娘的话,奴婢乃是府上三夫人娘家府上的丫头,我家姑娘想去院子里瞧瞧二姑娘,指望姑娘带个路。”
说完摇摇一指,果然有个妙龄女子站在石桥上望着这边,对上孟玉拆的视线便微微一笑。
孟玉拆起身下来,冲白露使了个眼色,后者先一步出去了。这才起身迎过去,领着人从院子里绕过人来人往的甬道,不一会儿便到了沈清柔的住处。
不想沈清柔这会子叫人扶着去了前头拜别尊上亲人,孟玉拆绕路而来,恰巧与那边错过。
孟玉拆便带着那姑娘去前头,对方也不多话,乖乖的跟着她。穿过林子里鹅卵石路,眼瞧着要踏上石桥,对方突然拉住她,“这位姐姐,还未请教你芳名。”
分明有沉稳的脚步声朝着这边来,孟玉拆看着她道:“我住在沈府,自然是沈府的姑娘,你叫我清兰便是。”
对方的眼神很是错愕,分明不信,笑道:“姐姐真会开玩笑,沈大姑娘我也是见过的。”
孟玉拆嘴角微微勾着,却没什么暖意,视线盯在她身后,“不信便罢了。”
对方的错愕演变成气恼,磨磨蹭蹭的却还不肯走,孟玉拆气定神闲的等着。若不是有前一世的记忆,知道这位三夫人娘家的姑娘实则是沈清兰的好友,孟玉拆还真就上了她的当。
陪着她在院子里四处晃悠,不定撞上什么外男。
沈清兰真是贼心不死,就这么热衷于撮合她和大皇子?孟玉拆冷着脸朝小道里走出来的人请安,“见过殿下。”
那位三夫人的娘家侄女闺名名叫郑秀秀的笑着转过身,立时便僵了脸,脸色苍白,”殿、殿下?怎么是你……”
话音未落,自觉失言,不敢再言语。赵楚铮眼神冷冷的,蹙着眉头很是不爽快看见闲人的模样,对着沈望道:“怎么就不能是我了,莫不是沈府瞧不上我?将我当成了哪尊大佛?”
沈望忙拱手道:“殿下,想必这位姑娘不是这个意思,不过见到殿下意外罢了。”
他是主人家,自然竭力消化客人在这大喜的日子产生的矛盾。赵楚铮今儿偏偏瞧沈望也不顺眼,找茬道:“你知道她什么意思——哦,本殿想起来,她身后那丫鬟方才还打听我大哥在哪里,怎么?这什么意思?”
点到为止,他这话一出来,两人身后稀稀拉拉跟着的人都是恍然大悟的模样,看向郑秀秀的眼色顿时透着一股轻蔑。
郑秀秀当即脸色更白了,摇摇欲坠,慌的不知如何解释。赵楚铮还在加油添火,“见到我就意外,想必我的身份也叫人瞧不上眼呢,没意思。”
他转身就走,郑秀秀好容易从震惊中回神,来不及解释一句,大家已经心照不宣的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散了。
孟玉拆面上没什么表情,等到白露站到她身后来,她才道:“郑姑娘还去找二姐姐嘛?若没事,我先走了。”
郑秀秀眼泪盈满眼眶,指着孟玉拆道:“是你?你知道来的不是大皇子……”
天啊,她都干了什么,不过就是随口帮沈清兰一个忙,怎么就被六皇子那样坑,往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管我什么事?要见二姐姐的是你,停在这里不肯走的也是你,郑姑娘糊涂了?我不过是带了个路。”她笑的很是无辜。
心里也是冰凉,若不是见郑秀秀第一眼便认出她来,此刻撞见赵文榛的便是她了。树欲静而风不止,她本不想耍手段的。
沈望送走了赵楚铮,又退回来,派人将郑秀秀送去前院,蹙眉问孟玉拆,“如今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