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华的说法中,沈望与孟玉拆情投意合,经不住沈望哀求,沈清兰准备帮他俩打掩护,将事情摊在老夫人跟前。这样一来,沈望与孟玉拆便再无阻碍。
这个说辞,乃是春华思量了许久的说法。自然要将沈清兰摘出去,总不能叫大夫人以为,她一儿一女都如此的钟意孟玉拆。
到时候事情败露,大姑娘是个聪明人,自然知晓该如何明哲保身。责任全在孟玉拆,得罪了大夫人,便绝了她嫁进来的可能。
春华等大夫人将话说完,这才劝道:“也不能怪大少爷,大少爷是个什么性子,夫人是最清楚的,从不曾在学业之外的事情上费心。这一处屋檐下住着,大少爷对表姑娘多几分关怀,也是亲戚间的情分,哪里想的到呢?”
春华也是个极有心眼的,虽一句没说孟玉拆的坏话,大少爷是个规矩的人,他的行事有章法,那想多了便是旁人自作多情。
大夫人一脸沉思,半晌未曾说话。春华低着头觑了片刻,主动倒了一杯茶递到大夫人手上。压低声音道:“奴婢还有一事禀告,只是尚还没个影子,不好妄断。”
大夫人笑道:“有什么话你只同我说就是,我知你是个好的,这才叫你去伺候大少爷。你放心,等将来府里添了大少奶奶,我如何也亏待不了你。”
一颗定心丸吃下去,春华脸上的笑容更浓稠了,“夫人有所不知,先前几次大少爷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都叫表姑娘相陪说话呢,有时还叫大少爷送表姑娘回去。”
这话一出,大夫人勃然变色,春华忙道:“我只恐自己会错意,成了那起子搬弄是非的人了,是以并不敢叫嚷。”
大夫人扶着藤椅把手,急急探出半边身子,“老夫人如此行径,可叫旁人知晓了?尤其大老爷怎么说。”
春华道:“并无旁人瞧见,况在老夫人屋里见面都是极合礼数的,只是我瞧老夫人的意思叫大少爷与表姑娘那么亲近,倒不知为何。”
还能为什么,为了亲上加亲,为了护她那个宝贝外孙女呗,竟是想将她儿子搭进去,老夫人真真老糊涂,也不问她答不答应。
她的儿子文采斐然,家世不俗,便是公主也尚的,如何能娶个无父无母的孤女?那是她外甥女,没有不疼的,只是到底不比亲儿子。
若是老夫人大大方方提出来,托她给孟玉拆找个好归宿,她如何能撒手不管,主意打到她儿子头上,拨错了算盘!
大夫人是越想越气,本来婆媳便有诸多矛盾,她是多年的儿媳熬成婆,如何能让儿媳妇再由婆婆来指派。
无论如何不叫这事成不了,大夫人思量片刻,交代了春华几句,将沈望看好了,切不可在孟玉拆出行之前的日子出差错。
孟家大老爷派了人来,与沈佣商议,将孟玉拆北上的日子定在了端午后,这便是孟玉拆在沈府过的最后一个节了。
时间进入五月,暑气渐渐浓烈,午后的太阳照的一地沙白,猫儿狗儿的都躲在廊下打盹。孟玉拆支着下巴,望着窗外一池的白荷花发怔。
谷雨端了冰镇的甜汤进来,茶盘磕在桌上的声音清脆,她道:“姑娘已经将玉佩交给了老夫人,怎么又应了大姑娘。”
还是昨儿晚上,沈清兰来找她,说是明儿端午,淮河上有赛龙舟,想邀请孟玉拆去看。姐妹们都去,孟玉拆推脱不过,只得应下。
沈清兰又要求她,一定戴上她送的玉佩,这一别不知何时能再相见,她就想珍惜这段情分。听她提起玉佩,孟玉拆便警惕起来。
横竖这事已经在老夫人跟前报备过,相处这些日子,她也委婉的提醒过沈清兰。既然对方半点不知悔改,还想着坑她,栽了跟头也怪不得谁了。
孟玉拆自然是毫不犹豫的答应,又使人去跟琥珀说了一声,就等着明日了。
听到谷雨的声音,她回过神,“我若不应下,咱们就别想安安静静的走,就是因为老夫人知晓,这才一定要应她呢。”
谷雨一知半解的懵懂,最后气道:“这府里的人都是些捧高踩低的,尊贵如大姑娘,怎么也欺负咱们呢,就不能好好过吗?”
谷雨哪里知道,沈清兰从来不会无的放矢,在沈清兰看来,孟玉拆自己要跟她抢,也就不怪她使手段。
到了第二日,沈清兰果然遣了司文来请孟玉拆过去,特特提醒她戴好玉佩。孟玉拆微微一笑,琥珀从门外进来,道:“正找妹妹呢,老夫人有几句话要说,还是先跟我走一趟。”
琥珀脸上带着笑,司文却背后一寒,结巴道:“大、大姑娘派我来请表姑娘,还等着呢。”
“不着急,几位姑娘已经先走了,老夫人也有话要问大姑娘。”
司文脸色一白,心道完了。
孟玉拆前脚刚出门,迎面遇上沈望屋里的春华,对方朝她笑笑,“姑娘好,听说姑娘还未出门,大夫人叫我来请姑娘说说话。”
于是一行人便到大夫人院子,大夫人已经打发了屋里的下人,见春华带人进来,朝孟玉拆看去。因着要出门,孟玉拆精心打扮了,穿了浅色的纱裙,身段玲珑。
尤其一张小脸,莹莹如玉,光洁若雪,眼睛黝黑又灵动,樱桃小口,脂粉嫣然。真真难得一见的美人,大夫人不免心中一叹,也不怪望哥儿上心,家里这位表姑娘颜色实在太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