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一位食客将好撞上,却见那老板娘脚步一转,眨眼已将几个盘子叠加,稳稳托在掌中,朝不起眼儿的角落中一方桌案走去。
这张桌案前坐了四个人,三男一女,两个成年男子并一位清隽的少年,而女子则戴着幕离托腮张望了,正是姬洛一行人。
燕琇透着白纱盯着老板娘的细腰挪不开眼,嘴上不吝夸赞:“哇!刚才那一手身轻如燕,老板娘人美功夫好!”
“奴家只会几分拳脚,向来拿不出手,姑娘谬赞了。”老板娘格格一笑,转头又对着后厨喊,“胖子!再来两壶酒,一碟小菜,今日碰上个可人儿,算我请。”
便宜得了个小菜,燕琇还没羞怯,倒是就近接盘子的姬洛脸红得跟闷虾一样。燕琇张口揶揄:“喂!你怎么跟个大姑娘似的。”
吕秋看了一眼努力憋笑,老好人施佛槿打圆场:“是你太不像个姑娘。”
燕琇瞪了一眼,佯装要拿鞭子抽打他。
姬洛手僵在半空中,一种奇特的感觉在他心中肆意蔓延,这种感觉温暖又亲切,以前从未有过,仿佛他们并非身处危境,而只是出来登高望远。
一双手在姬洛手上轻轻拍了一下,姬洛抬头看着老板娘含笑颔首,脸上一晕,傻傻脱口而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燕琇拿筷子打他脑门,等老板娘走远了,才小声笑骂:“报什么报,那是人家经营的手段,目的是挣个熟客,要是在邺城,几家大的酒楼里往来食客,都能得几份甘甜山果!”
立时,饿了一夜的四人都微微扬唇,拿著进食。
酒肆茶寮中免不了闲话漫谈,是流言迭起的绝佳之地,只听旁边一桌刀客吹得那是唾沫横飞,当中一位马脸汉子啜了一口酒,压低嗓门道:“你们可知晓,这洛邑故地近日来众口相传两件大事,其一,白门上下惨遭灭门、一夕倾覆!”
吕秋蓦然脸色不大好看,低头往嘴里塞了几口牛肉,悄悄挪身遮掩几分。
另一个大头矮子接道:“听说了,官府都惊动了,说是白门出了一位叛徒,勾结贼人将满门上下血洗。”
“那个叛徒据说还是个鲜卑人,谁知道是不是官……”
马脸汉子闻言变色,立刻给那人按头,骂道:“你小声点,胡人的地盘上,你不要命了!”
四人耳力极好,听得那是一字不落。
燕琇小声嘟哝:“不奇怪,两族不相容,你拜师白门,那老头欺压你着实正常,我昨夜瞧他就不像个老实人,倒是你,傻愣傻愣的,凭他的江湖阅历要拿捏你,还不是轻而易举。”
“你休要胡说!掌门不是这样的人!”吕秋不悦,但是碍于此地人多眼杂,又不便发作,只能低声呛道。
别看燕琇性子大大咧咧,骨子里却有几分骄矜,说话不分时机,也不太顾及人,想到什么张口就来,也不怕冲撞人。
见吕秋反驳,燕琇倒是不急着争回来,反而小酌一杯缓缓往下说教:“我可不是信口雌黄,前车之鉴比比皆是,是你自己耳目尚浅,不知人心险恶。且不说你与那隋渊不同,便是晋人中,不把人当人看的也多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