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放下报纸,平静的叫了声&ldo;周同学&rdo;。
周秀的脸又冷下来,&ldo;这里可没有什么周同学,还是叫婉红姑娘吧。&rdo;
正说话间,娇杏扭着腰进来了,见着他们,挑了挑眉,&ldo;哟,肯下来了?不躲在上头当你的清贵大小姐了?&rdo;
周秀没理她,娇杏自讨了个没趣儿,转而说起先前那桩事:&ldo;方才外头好大的动静,听见没?那莺歌,前几年也是清吟小班的红姑娘,花期过了,落到茶室卖肉,再然后,就去了隔壁的桥板胡同,成日里接客,没个消停,这才多久,就老成这个样子了。&rdo;
她神色间带着惯有的嘲讽,周秀看她不顺眼,出言怼她:&ldo;莫急,没两年你也要去那儿。&rdo;
&ldo;哼,我难道不知道么?咱们迟早也要沦落到一样的境地,谁也比谁好不了。&rdo;娇杏不甘示弱,同样怼了回去,&ldo;我早看透了,倒是你这个清贵人儿不知道受得了受不了呢?&rdo;
她带着几分恶意道:&ldo;婉红姑娘,你以为你的好日子能有几年?你将会像莺歌一样,从清吟小班落到茶室,再从茶室落到下处,若是命硬还没死,说不定能去清河里见识见识呢。&rdo;
周秀冷笑:&ldo;放心,再怎么样,你也得比我快两步呢。&rdo;
容真真见她们吵出了火气,连忙劝道:&ldo;不要吵了。&rdo;
她扶着周秀的肩膀,诚恳而坚定道:&ldo;我不会让你一直在这里。&rdo;
周秀不自在的撇过脸,皱了皱眉,还没说话,就听到秦慕说:&ldo;愿尽绵薄之力。&rdo;
&ldo;哈,秦少爷,&rdo;周秀忘了容真真,出言挖苦道,&ldo;您都自顾不暇了,何必来管我的烂事儿?&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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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ldo;您要有这个闲心,不如把自家的事好好理一理,秦太太的笑话,可都传到榴花胡同来了。&rdo;明明是善意的提醒,她却话里话外带着刺。
秦慕面色不改道:&ldo;多谢提醒。&rdo;
周秀见他这副模样,肺都气炸了,谁不是落了难的人,偏他就这样平静,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倒显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实在令人郁愤难平。
&ldo;哼,装得还挺像!&rdo;她咬牙切齿道,&ldo;这回可不同以往,说不得什么时候你就得多养几个爹!&rdo;
&ldo;他奶奶的!&rdo;秦慕还没说话,娇杏却不耐烦的开口骂道,&ldo;你给老娘消停点,有人拉你出火坑,你却还在这里作张作致,命好了不起?我呸!&rdo;
&ldo;等着瞧吧,大红大紫的婉红姑娘!你看那莺歌,就算吃了断子绝孙的汤药,也保不准肚子里能揣上一个,一剂败毒汤打不下来,就得拿大棒子活生生抽下来,你迟早跟她一个样儿,到时候方晓得其中厉害!&rdo;
娇杏心内嫉恨,说话也像淬了毒,周秀亦冷笑:&ldo;我何必苟活到那时候,能快活两年也就够了,到时候抹脖子上吊,干净。&rdo;
&ldo;哦?您是个干净人儿,不像我这种人,好死不如赖活着,肮脏,下贱,是比不得你。&rdo;娇杏指着她鼻子大骂,&ldo;你有志气,脖子抹得利索点,别叫老娘看不起,到时候你一卷草席扔在乱葬岗,老娘年年喝酒吃肉拜祭!&rdo;
容真真刚灭了火,三言两语间,两人又干起来了,她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两个女子吵起来,秦慕本不想掺合,可见容真真把这当作一件天大的事,且很为此发愁,他沉默良久,最终开口道:&ldo;都是一般的处境,你们这样吵着,又有什么意思呢?&rdo;
他的话如同一瓢凉水,浇到她们头上,吵得火气直冒的两人瞬间熄了火。
娇杏忽然悲哀的笑了:&ldo;也是,我跟你吵个什么劲儿?还记得前月被活埋的小凤么?&rdo;
小凤是燕春楼的一位普通姑娘,身材平平,长相也平平,从没红过,却也没过得太差。
她像其他人一样,每天拉客,赚钱,混着日子,偶尔同小姐妹背地里说两句鸨子的坏话,当然,说归说,她是不敢做什么来反抗的,甚至连这些话儿,也不敢叫鸨子和娘姨伙计听到。
可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知是什么人,将脏病传染给了她,最初她只是觉得疼,胡乱吃了两贴药,不疼了,便自以为已经好了。
然而,没过多久,她身上长了大疮,先是瞒着鸨子,怕不给活儿,挣不了钱,可客人不是眼瞎的,将她从床上赶了下去。
这回彻底瞒不住了,鸨子在这行干了这么多年,已经十分有经验,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直接以贱价把她卖到了隔壁的桥板胡同。
桥板胡同的鸨子也厉害,拿烙铁把疮烫了,逼着她一天接二十多铺,反正人也活不长,总要从骨头里榨点油来。
像小凤这样得了病的,就是在桥板胡同,接的也是其他姑娘不接的客‐‐那些客人也都染了病,谁也别嫌弃谁,可谁都知道,这样的客人,性子最暴,下手最狠。
于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的病也越发严重,很快,手上脸上都爬满了大疮,疮口化脓、溃烂,留下一个个流着脓水的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