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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天还没有亮，沙姆龙的标致加长车就疾驶过海岸平原，向着耶路撒冷的方向，驶进了犹太山脉。沙姆龙摘下眼镜，揉着双眼下湿冷的皮肤。自从他中断了退休生涯重返老本行以来，已经过了六个月。他所接受的是一项简单的使命：重新稳定情报部门的军心。因为一系列高度公开的行动严重破坏了这个部门，他的任务就是重振士气，恢复这个机构昔日里的团队精神。

他已经成功地找到了症结所在‐‐失败的记录并不比以往多，比如他的前任，也曾折戟沉沙，在策划刺杀穆斯林领袖的行动中铩羽而归;然而令人惊叹的成功记录也没有增加。沙姆龙比谁都清楚，他们这个部门之所以威名赫赫，令人胆寒，可不是靠四平八稳的常规游戏贏来的。想当初他们曾偷过米格战机，在敌人和友人的宫廷深处安插过间谍，以牙还牙、以恐怖对恐怖地对付过威胁以色列人民的势力。沙姆龙不想给自己的办公室留下一个保守的传统，让后人连错误都不敢犯。他给后人留下的团队，手要伸得长，要敢于进攻。这个系统，要让全世界的同行们摇头叹息，琢磨不透。

他知道他的时间不多。扫罗王大道的机构里并非人人都欢迎他的归来。有人认为沙姆龙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所以沙姆龙应该留在太巴列，和自己的旧收音机较较劲，至于手中的火炬，还是传给下一代吧。沙姆龙的反对派们会说，像莫迪凯这样的人当然有资格成为领袖，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各项行动中奋力拼搏嘛。埃利也是当首领的料，他们还说，只要他再在执行官的位置上镀镀金，就可以准备做第一把手了。甚至行动部的勒夫也被认为是个好苗子，虽然勒夫有时候控制不好自己的脾气，而且多年来他还做过被敌人利用的事情。

沙姆龙被他们弄得很不解。因为他仅仅做了个保姆，根本没有权力对扫罗王大道的高层人员做任何调整，但他被一群猎食者包围着，一旦找到弱点，他们会随时出击。而活火山一般的勒夫则是最有威胁性的，因为他给自己的定位，就是刺杀恺撒的布鲁特斯。

沙姆龙心想：可怜的小勒夫，他真不知道自己是在和谁玩儿呢。

&ldo;泽福&iddot;伊利亚胡是我的好朋友，&rdo;沙姆龙落座后，总理说道，&ldo;是谁对他下了毒手?&rdo;

他倒好了咖啡，将它贴着桌面推了过去，他沉静的棕色眼珠盯住了沙姆龙。同往常一样，沙姆龙感到盯住自己的是一头绵羊。

&ldo;我说不准，不过我觉得有可能是塔里克。&rdo;

只要一提塔里克，就不用说出姓氏了，没有必要。他的履历深刻在沙姆龙的脑子里。塔里克&iddot;阿尔&iddot;胡拉尼，上加利利地区一位村长老的儿子，在南黎巴嫩的西顿以外一座难民营里出生、长大，在贝鲁特和欧洲接受了教育。他的哥哥曾是&ldo;黑色九月[2]&rdo;的成员，被沙姆龙亲自领导的一个特别单位刺杀了。塔里克倾尽平生之力决意为兄报仇。他参加了黎巴嫩的巴解组织[3]，参加了内战，接着又接受了17军[4]的一个秘密岗位。上世纪八十年代，他在&ldo;铁幕&rdo;后接受了全面训练‐‐在东德，在罗马尼亚，在莫斯科，后来又从17军调到了巴解组织的情报和安全机构&ldo;黑色九月&rdo;。最终他成了一个特别单位的领导人。这个单位的使命就是向以色列的保密机构和外交人员开战。九十年代初，因为反对和以色列的谈判，他同阿拉法特分道扬镳了。他成立了一个紧密的小规模恐怖组织，致力于一个目标：破坏阿拉法特的和平进程。

一听到塔里克的名字，总理眼光一闪，随即平复，静静地审视着沙姆龙：&ldo;你依据什么认为是塔里克干的?&rdo;

&ldo;根据事件的初步描述，袭击行动完全具备他个人的办事特征，计划、执行都很精细。&rdo;沙姆龙点上一支烟，挥手扇去烟雾，&ldo;杀手很冷静，极其残忍。还有一个女孩。这的确是塔里克的风格。&rdo;

&ldo;所以你要告诉我，这是你的直觉?&rdo;

&ldo;不仅仅是直觉，&rdo;沙姆龙说，直接回应着总理的疑问，&ldo;我们最近收到一份报告，塔里克的组织打算恢复行动。也许您还记得我当面简报过此事，总理阁下。&rdo;

总理点点头：&ldo;我还记得你建议我不要扩散这个消息。如果我们警告过外交部，泽福&iddot;伊利亚胡今天早晨也许还活着。&rdo;

沙姆龙灭了香烟：&ldo;我不喜欢把大使的被刺归咎于我的机构。泽福&iddot;伊利亚胡也是我的朋友，而且还是同事。他为机构服役过十五年，这也是我怀疑塔里克之所以针对他的原因。我当时不希望你扩散消息，为的是保护提供消息的线人。对关键情报，有时候这样做是必要的，总理。&rdo;

&ldo;别给我上课了，阿里，你能证明就是塔里克吗?&rdo;

&ldo;有可能。&rdo;

&ldo;如果你能，那接下来呢?&rdo;

&ldo;如果我能证明就是塔里克，我会征求你的许可，然后把他干掉。&rdo;

总理露出了微笑：&ldo;干掉塔里克?你得先找到他。你真的认为机构已经做好准备了吗?像安曼那样的情况，我们经不起第二次了‐‐尤其现在，和平进程处在这么脆弱的状态。&rdo;

&ldo;安曼的那次行动计划做得很糟，执行更糟，部分原因是受到了干涉，以及当时在位的负责人施加了空前的压力。如果你授权给我全力对付塔里克，我向你保证这次的行动会大不相同的，结果自然也会大不相同。&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