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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第1页）

&ldo;我下车给你开门，等着我，&rdo;他平静地说，&ldo;别开门，如果你开车门，我就杀了你。我们下车后，直接走进楼里，上楼梯。如果你发出声音，或者想逃跑，我就杀了你。你懂了吗?&rdo;

她点点头。他将马卡洛夫放进外套的前襟下面，然后下了车。再接着他绕过车身，为她开了门，伸手把她拽出来。他关了门，两人迅速穿过马路。一楼的门虚掩着。他们穿过一道丢满废纸的小门厅。厅里有一辆生锈的自行车，没了轮胎，正斜靠在油漆剥落的木质嵌板上。

塔里克走上楼梯，一路紧紧攥着她的手。他手上的皮肉又热又潮湿。楼梯间里弥漫着咖喱和松节油的味道。一扇门开了，黑暗中短暂地闪现出一张面孔，那是个穿白袍的大胡子男人。他瞥了塔里克一眼，随即缩回他的公寓里，轻轻关上了门。

他们来到一道标着2a的门廊里。塔里克轻轻敲了两次门。

蕾拉开了门，伸手先把杰奎琳拽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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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市

一个小时后，阿里&iddot;沙姆龙来到了第二大道和第四十三大街的路口，这里是以色列驻联合国外交使团的驻地。他穿过一群抗议示威的人，微微低着头，走进了大楼。一位使团的保安人员正在大堂等着他。在保安陪同下，沙姆龙来到一间密室。总理就在里面，身边围着三位面色焦灼的副官。他用手指敲打着桌面。沙姆龙坐下来，望着总理的办公室主任说道：&ldo;给我一份他的日程表，然后离开这间屋。&rdo;

副官们出去后，总理说道：&ldo;蒙特利尔发生了什么事?&rdo;

沙姆龙向他作了一番详细汇报。等他说完，总理闭上双眼，用手指捏着自己的鼻梁：&ldo;我打断了你的退休生涯，请你出山，为的是重振机构的声威，阿里，可不是为了再制造一起灾难!我们在蒙特利尔的踪迹，还没有被加拿大方面发觉吧?&rdo;

&ldo;没有，总理阁下。&rdo;

&ldo;你认为你手下的那位特工还活着吗?&rdo;

&ldo;难说，不过形势显然相当严酷。希望渺茫。以往落在塔里克手里的女性结果都不太妙。&rdo;

&ldo;这回媒体又有的忙了。我已经看得见标题了：法兰西时尚丽人实为以色列秘密特工!真操蛋，阿里!&rdo;

&ldo;没有任何依据把她和机构牵连在一起。&rdo;

&ldo;有人会把故事挖掘出来的，阿里。总有这样的人。&rdo;

&ldo;如果有人敢，我就会利用像本杰明&iddot;斯通这样的朋友摆平他。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件事情绝对可以推脱得干干净净。&rdo;

&ldo;我不要什么干干净净!你向我承诺过，要取来塔里克的人头，而且不留一点痕迹，不惹一丝麻烦!塔里克的人头我还等着要呢，而且杰奎琳&iddot;德拉克罗瓦的性命也得给我保住。&rdo;

&ldo;我们想要的也是这个结果，总理。你的安全是我们的首要考虑。&rdo;

沙姆龙拿起日程表，开始阅读起来。

&ldo;联合国的仪式之后，要到金融区去会见一些投资人，接着是要在纽约股票交易所露面。再接下来，你要去乌尔多夫参加由锡安会主持的一个午餐会。&rdo;沙姆龙抬头看了一眼，又道，&ldo;这是上半天。午餐后，你要去布鲁克林访问一个犹太社区中心，在那里讨论和平进程的问题。然后回到曼哈顿，参加一轮鸡尾酒会和招待会。&rdo;

沙姆龙放下日程表，望着总理：&ldo;这样的安排，简直是保安工作的噩梦。我要求把艾隆全天安排在你身边。&rdo;

&ldo;为何是艾隆?&rdo;

&ldo;因为他在蒙特利尔见过塔里克一面。如果塔里克出现，加百列能认得出他。&rdo;

&ldo;告诉他，他必须穿礼服。&rdo;

&ldo;我觉得他不会有礼服的。&rdo;

&ldo;弄一套来。&rdo;

这是一间小公寓。陈设简单的起居室，两个灶台的厨房，其中的陶瓷水池碎裂了，一间单人睡房，一间湿气弥漫的卫生间。窗户上都挂着厚实的窗帘，彻底遮住了日光。塔里克打开储藏间的门，里面有一只很大的硬木衣箱。他把箱子拎进起居室，放在地上，打开。黑色华达呢裤子，折叠得整整齐齐，白色正装夹克，白衬衫和领结。在隔层里，还有一只皮夹。塔里克打开它，审视着里面的东西：一张纽约驾照，名字是艾米利奥&iddot;冈萨雷斯;一张富士信用卡;一张音像店的租借卡;几张不同商家的收据;还有一枚标着假身份的名牌。凯末尔的活儿干得地道。

塔里克望着照片。艾米利奥&iddot;冈萨雷斯是位谢顶男子，所剩下的头发是灰白相间的颜色。他有一副浓重唇须。他的脸颊比塔里克的饱满，不过几颗棉球即可补足了。他从箱子里拿出衣物，小心地搭在一把椅子的椅背上。接着他从箱子里取出最后一件东西‐‐一只皮革小包，里面装着洗漱化妆用品。再接着，他进了卫生间。

他将洗漱用品放在水池边，将冈萨雷斯的照片放在镜子下面的架子上。塔里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几乎认不出自己的脸了，眼窝下是深色的黑眼圈，两颊瘦削，皮肤苍白，嘴唇全然没了血色。一部分原因是睡眠不足，他已经记不起来上一次睡觉是什么时候了。然而更主要的原因是他的疾病。肿瘤已经缠住了他：手足麻木，耳鸣，难忍的头痛，疲劳。他活在世上的时间所剩不多了。他来到了历史的这一刻，这个地点，而自己拥有的时间也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