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世子,继位理所当然。有人逼宫,就是忤逆。”
“君父……”
宋桓公勉强地摆摆手,不想就此事再说什么。“孤不能亲眼见到齐侯臣服,总该让孤亲耳听见储君的承诺吧!”
兹甫跪在床前。“儿臣谨遵君命!”
兹甫走后,宋桓公命人取来一柄青铜剑。宝剑静静地摆在架上,许久无人打理。剑鞘锈迹斑斑,漫溢着铜臭味。只有靠近剑柄部分刻的“万”字还依稀可辨。两名内侍替他褪去剑鞘,把剑递到面前。宋桓公本想去取,可在他壮年时也举不动,何况行将就木时呢?内侍只得跪在床边,托着宝剑,凑到宋桓公跟前。
“也只有他才使得动这柄剑!”
他庆幸当年不曾死于天下第一勇士的剑下。可是,若没有南宫长万,他又能得到宋国公爵的封号吗?
公元前682年,周庄王十五年。
这一年,久郁心头的怒火终于换来南宫长万的一计重拳。第一拳还有所收敛。第二拳,南宫长万也有些慌神。第三拳,他的脑子一片空白。第四拳,他下定决心要致宋湣公于死地。第五拳,他将所有后果全都计划妥当……
第四拳是致命的一拳。
一切皆源于半个时辰前的五局博弈,宋湣公五局全胜,灌了南宫长万满腹黄汤。宋湣公的嘲讽同酒精凑在一起,换来那致命的第四拳。
再往前半个时辰,南宫长万使出本事,朝空中掷戟数丈又稳稳地接住。众人无不赞叹,唯湣公心生妒忌。
再往前的两年,天下第一勇士在与鲁国的一战中中箭遭俘。第二年,宋、齐、鲁三国修好,南宫长万得以回到宋国。其时,他已名誉扫地,再不得器重。
南宫长万杀死宋湣公后,又连杀仇牧、华督两位大夫,激起商丘城腥风血雨。南宫长万自持勇力过人,拥立宋湣公从弟公子游为君。同年十月,公子御说在曹、萧、戴三家诸侯的协助下,率众公子杀入商丘。宋国平定,南宫长万奔走陈国。
次年,南宫长万被陈国人押回,收监天牢。绝少人知道,在南宫长万收押期间,宋桓公同他有过一次会面。
南宫长万虽囚在监牢,但仍是气概非凡,绝不似普通囚徒那般潦倒。除了吃饭和睡觉,他几乎都闭目盘坐,静等死期的到来。他不曾料到宋桓公会来,而且是一个人,不带任何随从。
“君上独自前来,不怕我发作吗?”
宋桓公倒是一愣,但很快又缓和过来。“南宫先生勇力天下第一,若真有反意,哪会等到今时今日。”
“君上是头一个说罪臣无反意的人。”南宫长万确实没有料到。
“既然如此,南宫先生又为何要痛下杀手?”
“他多番侮辱罪臣,罪臣忍无可忍,一时错手。”
宋桓公长长吐了口气。“忍无可忍,大可一走了之。弑君之罪,可是要千刀万剐的。”
“君上也说长万没有反意,若要弃宋国而走,罪臣当日早就投降鲁国了。至于弑君……君不君,臣亦不臣。”
“那你派军讨伐诸位公子,也是尽人臣之道?”
“公子游虽然不是顺位继承。但毕竟也是一国之君。长万既然拥立了新君,自当死命效忠。”
“南宫先生是当世的人杰,孤本想留你……”
“君上该打消这个念头。罪臣不死,先君亡灵不宁;诸公子、大臣不服;更会有来者仿效罪臣作乱。”
“千刀万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