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觉好多了。”来人活动着手脚,“当然,也得谢谢你那难喝得要死的草药。”
这个从窗户强行进入房间的自然是沉寂了一整天的项南星。比起昨天会议的时候,此时他的状态简直是天差地别,仿佛全身上下都洋溢着满满的斗志。他的急病只是好转,之前受伤留下的影响也还在,但先是瞒过主持人的耳目离开房间,又顺利攀爬进入位于三楼的房间,这足以证明,身体上的这些限制还不足以阻挡他做成任何事情。
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这是复健运动——不光是让身体重新适应高强度的动作,更是在心理上给予自己足够信心的仪式。此时的项南星,比起以往任何时间都要更强。
“看起来是复活了。”姜凉眯起眼,“这一觉似乎睡得不错?”
“别提了,上半夜心神不定,最后在床底下才睡着的,现在浑身酸痛。”项南星活动了一下手脚,“不过也拜我这坏习惯所赐,换了个位置,换了心情,挺多事情好像也就想开了。”
“关于孟川柏的事,你也想得开了?”
“他算是求仁得仁,我只能尽量活得精彩,不辜负他的付出。这就是我现阶段找到的答案,已经足够让我继续前进。”项南星说,“话说回来,你的草药知识也是跟这家伙学的吧?”
“这问题很重要?”
“大概不重要。”项南星说完,忽然笑了,“这么说,原来你也算是他的学生。”
姜凉耸耸肩,不置可否,这态度在项南星看来已是默认。
“对了,你上来前说了什么?‘窃国战’?”姜凉转开话题。
“我说的是梁京墨和白苏的那场对决。”项南星扭头看着渐渐西沉的太阳,“双方都没有拒绝的理由,唯一未定的就是时间。如果是我的话,就会定在这个傍晚开始……”
“他们想必也是这样。”
“阳光太碍事了,我可以把这边的窗帘拉上吧?”梁京墨微笑问道。
“你不用向我请示。”坐在他对面的男人淡然答道,“这里又不是我的家。”
与梁京墨交谈的便是他这一次挑战的对手,“毒牙”白苏。此时他们正身在侯斯顿最负盛名的富尔茨大酒店顶层,一人站在大厅门边,尚未进门,另一人却已安然坐在正中的桌子一侧,连身后的手下都端坐着。虽然嘴上说着没有主客之分,但这姿态差别足以说明一切。
这栋建筑不过二十三层,相比世界上其他大酒店,它的高度并不突出,外型设计也有些老气,但在西凤首都这种大部分建筑整齐划一的衬托下,富尔茨酒店显得鹤立鸡群,俨然是中央大楼之外的又一地标建筑。
富尔茨酒店最出名的就是顶层的旋转餐厅。在机械的推动下,这个半球形的顶层会在四十分钟里完成三百六十度的匀速旋转,配合它超出其他建筑一截的高度,用餐者可以在一顿饭的时间里将整个西凤的景象饱览眼底。这当中“掌控全场”的隐藏寓意,也让它成为了最近几次“窃国战”参战者最喜欢选择的场所。
当然,比起视野,更重要的是它的高度。在几乎允许任何手段存在的“窃国战”中,狙杀无疑是直接的获胜方法。但富尔茨酒店的周围没有任何高度与其接近的建筑,唯一可行的只有乘坐直升机一类的飞行器从空中直接射击。
对于酒店周围“制空权”的争夺,便是两人这场较量的第一关。
“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
梁京墨使了个眼色,一旁的秋半夏立刻会意地走上前去,抬手攥住半掩着的窗帘。
这一瞬间,窗外突然一声枪响!
秋半夏却像是早有准备似地猛一甩手,将窗帘往上一抖,同时身体顺势向后一转,轻盈地退回到了柱子的掩护之后。玻璃碎裂的清脆声音伴随着枪响接连不断响起,子弹穿透了窗帘,在上面留下一连串的孔洞,飞舞的玻璃碎片则在上面割出一道又一道的口子。
一切不过发生在极短的时间里,密集的枪声如骤雨来的急促,却又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炸迅速归于寂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大厅中无人作声,却见夕阳从窗帘的破洞映入,在地毯留下错落的光影。梁京墨终于迈开脚步,踏着满地斑驳走到桌前,在白苏面前缓缓坐下。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清楚这短短几秒钟里,梁京墨其实已经在鬼门关上转了一圈。
白苏安排的刺客和直升机自昨晚起就在酒店天台待命,等梁京墨一行进入酒店后,直升机立刻起飞,在酒店背面悬停等待,只等后者踏入大厅,狙击角度一出现便立刻展开攻击。
但梁京墨从一开始就预见到了这个情况。他要求拉上窗帘,这等于明确表示他知道攻击会从外面袭来。去将窗帘拉上的人也不是他自己,而是身手敏捷的秋半夏,主持人中首屈一指的灵活度和直觉,确保她可以在狙击到来的前一秒及时做出闪避。最后出手的则是他安排在周围待命的南宫家狙击手,当白苏的杀手乘着直升机从高楼阴影中现身时,狙击手没有丝毫犹豫,用最快的速度将直升机凌空击落。
虽然没有飞行器可用,梁京墨却用他手上的杀手牌对白苏的“制空权”做出了回应。这场未遂的暗杀对于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他们来说似乎微不足道,但实际上里面只要有一处疏忽便足以瞬间分出胜负。这种程度的对抗,在接下来的“窃国战”中无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