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第二天赶到时装店,白傲雪第一件事就是从柜台下面翻出那件戏袍,抖开来,平铺在办公桌上。她要好好地看一看这件戏袍,看它是否沾着鬼气。戏袍确实很旧了,丝缎已经完全失去了光泽。袍身的红色,带着惨淡的白,像是被水洗了千遍万遍。还有胸襟处的珍珠,暗黄无光,如僵死多时的鱼目,没有一点活气。再看仔细点,缝制戏袍的丝线呈蜡黄色,且看似快要风化了,只要稍一用力,就会断裂。
白傲雪坐在老板椅上沉思良久,从这件戏袍陈旧的程度来看,剧团的演员是不会再穿在身上去登台演出的。那位殷先生,那晚送戏袍过来,本来就有许多奇怪之处,穿着民国时期才流行的中山装,且说话古腔古调的。再加上后来遇上的那些怪事,完全可以推测他不是现代的人,而是一个故去很多年的鬼魂!
白傲雪开始相信自己是遇上鬼了,虽然也觉得自己很愚昧,可是这发生的一切,只有用&ldo;鬼&rdo;才能解释得开。刘妈说&ldo;脏东西&rdo;找上来,都是有前因的,既然如此,那她又是怎么惹上了殷先生的鬼魂呢?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白傲雪不禁又瞟向那件戏袍,心理的作用使她的眼里果真多了一层阴寒之气,那件戏袍分明是从棺木里拿出来的,沾着腐败、阴凉的气息……
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白傲雪像触电似地从座位上弹跳起来,大声问:&ldo;谁?&rdo;
&ldo;白小姐,是我。&rdo;看到白傲雪如此巨大的反应,张姐也吓了一跳。
&ldo;是你,张姐,找我什么事?&rdo;白傲雪局促地说,为了掩饰刚才的害怕,她对张姐挤出了一点微笑。
&ldo;白小姐,我来是想问问你,这位顾客的衣服袖子是留七分长还是八分长,虽然差不多,但我觉得短一点还是比较好看。&rdo;张姐把手里的衣服袖子牵开,展示给白傲雪看。
白傲雪心不在焉地瞟了一眼,又坐了下来,说:&ldo;一切你自己看着办吧,我相信你的眼光。&rdo;
&ldo;谢谢白小姐的信任。咦,这件戏袍还没拿走啊,那个顾客是不是舍不得出工钱,所以不打算来拿了。&rdo;张姐瞟着桌子上的戏袍,半认真半玩笑地说。
&ldo;也许是吧,张姐,你把这件戏袍拿走,扔到外面去。&rdo;白傲雪再也不指望那位殷先生来取什么戏袍了,他只是一个鬼魂,留着鬼魂的衣服,只会徒添她的害怕。
&ldo;白小姐,这是不是不大好,若是以后那顾客来了,我们怎么交代?你既然看着它碍眼,我就将它收拾了去,这放着总是有备无患的。&rdo;
张姐说得入情入理,白傲雪无力反驳,她挥挥手,说:&ldo;那就听你的。你出去吧,等一会儿要是有顾客来找我,就说我不在。我想一个人好好地静一静。&rdo;
四
从那以后,白傲雪一直处于心事重重的状态。连时装店的生意,也无心去打理了。每天坐在办公室里,一沉思就是老半天,只是,她脑海里充斥的不再是时装设计,而是遇到殷先生以后发生的那些让人不寒而栗的怪事。她想自己是否找个懂灵异的人士看看,给她一些指点,去掉这些日子的邪气。
上午,白傲雪又坐在电脑前发呆的时候,张姐走了进来,说:&ldo;白小姐,光大银行的陈太太来了,正在选布料,她让我喊你出去陪陪她,给她当个参考。&rdo;
&ldo;你跟她说,我现在没空,她要的衣服若不急的话,让她等几天再来找我吧。&rdo;
&ldo;白小姐。&rdo;张姐欲言又止,白傲雪这种怠慢顾客的态度,是从来没有过的。不过,见白傲雪一脸厌烦的样子,她没有说出想说的话,准备退出去。
白傲雪却在这时喊住了她:&ldo;等一等,张姐,你知不知道哪里有懂灵异的高人?&rdo;
张姐愣了一下,问:&ldo;白小姐,你也信这个?&rdo;
&ldo;不,是我的一个朋友信这个。她最近遇到一些倒霉事,估计是撞邪了,所以想找个高人看看,也好求个破解之法。没办法,我说她是胡思乱想,她硬是不信,还求我帮忙,说知道哪儿有很灵验的高人,一定要告诉她。&rdo;白傲雪怕被张姐笑话,于是把自己说成是别人。
&ldo;是吗?这样的事情,很多人都信的,说出来也没有什么难为情。俗话说得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就是求个心安也是好的。这高人我知道一个,就住在扬子村,他叫马得贵,绰号赛神仙。他算命占卦是一说一个准,驱鬼祛邪也很有本领。但他这个人比较怪,不轻易给人算命,给再多的钱也不算,除非是遇上有缘人。不过好在他这人很有责任感,若你真的遇上了怨鬼缠身,他也不会不管的。&rdo;
白傲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ldo;好了,张姐,你可以出去了。&rdo;
张姐出去不久,白傲雪也随之打车去了扬子村。扬子村并不远,几站路就到了。穿过城市里一排排高大的楼房,一片民居建筑出现在眼前。因为是都市中的村庄,所以这里很热闹,各种书店、影碟屋和小餐馆、小超市等遍地开花。白傲雪朝里走了几圈后,问一个坐在家门口,抱着小孩玩的妇女:&ldo;大姐,请问一下你知道马得贵老先生的家吗?&rdo;
妇女把手里的小孩放在腿上坐好,打量着白傲雪说:&ldo;小姐,你是来找&lso;赛神仙&rso;算命的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