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人在此守着,那想来也就快到出口了。
凌危云想到此,虽然迎面就撞上了魔族的人,实在倒霉,却还是下意识松了口气。
无论如何,总算不用把命丢在渊里头。
凌危云脚下止住不动,手里默默攥紧了冰绡一头,向面前二人道:“你们又是谁?”
他是在明知故问,现下倜夜身受重伤,只能以小蛇形态躺在他手里,战力可以忽略不计,而他灵力尽失,又不知眼前魔族实力如何,若是不凭灵力,自己能否以一敌二,只好借此拖延时间,试探虚实,思虑对策。
凌危云在心里飞速想着应对之法,只见对面两人目如铜铃,须眉皆赤,眉长过口,直如两条鱿鱼须,其中左边一人怒哼一声,道:“连我驻守北渊的红眉双魔都不晓得,这么没见识,肯定非我族人!”
右边一人同样眉目凶恶,一双红眉毛短一些,看着凌危云桀桀怪笑,透着股邪异狰狞,道:“谁说不是,看他身上一点魔气都没,头发丝都透着股仙气儿,想必是从天上来的了……就是不知道怎么从天上摔了下来,嘿嘿,嘿嘿。”
“倒是正好被我兄弟俩撞上,不错,不错!”那连呼着不错的人神色兴奋,言罢,也不给凌危云再开口的机会,手腕抖转,一柄怒三叉戟直向凌危云刺来,“天上来的小杂种,把命给你爷爷留下!”
凌危云吃了一惊,心念不及处,手上已下意识运招回挡,然而冰绡正捆着倜夜,凌危云一起手,冰绡霍然展开,一条指头粗细的小蛇从冰绡里滚出来,在半空中划一道弧线,砸在了沙石地里。
凌危云:“……”真是对不住。
所幸倜夜实在太小,这么一抛一扔,对面并没瞧得清楚,倜夜也很机敏,掉在地上就装死,没有再动弹。
凌危云抖动冰绡,冰绡倏然化成一道白绫,闪着寒光卷住三叉戟,凌危云手上用力,往回一收——收不动。
这是自然的。
凌危云现下使不出灵力,纵然冰绡与他是认了主的,只要他意念尚存,就可挥动冰绡,但是既然身为法器,若无法力灌注其中,冰绡除了神异一些,在威力上却是要大打折扣的,何况以对手这一击来看,实力显然也是不差。
凌危云到底一时还没能适应过来自己失去灵力的现状,好在他见机很快,察觉到手中力量迟滞,毫不迟疑,迅速变招,冰绡瞬间化作千道凌厉剑气,冰针一般刺向对方。
这一招变化极快,漂亮之外更兼有磅礴剑意,一时很是唬人,即便那长眉怪刚才也察觉到了凌危云的迟滞,一时仍然给唬住了,还以为是凌危云有意为之,为的是声东击西。
然而这长眉怪却也不惧,瞳仁已然竖起,显是更加兴奋了,一柄三叉戟给他甩得好像一轮大锤,抡开剑刺,抢上来和凌危云打在一起。
凌危云没有办法,只能提剑格挡。
凌危云的第一法器既然是剑,其剑术自然是高超的,而且入剑道需炼体,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剑道可以是众多修真方式中最不依赖法术,最容易入门的,同时却也是最容易陷入瓶颈的,因为剑修以炼体为主,身体毕竟有其极限,许许多多的修士到了某一重,达到自己身体的极限,便没法再往前一步了。是以以剑入道的修士虽多,能到高阶的剑修却比灵修,符修,丹修的数量要少得多,至于能突破种种劫关,甚至天劫的剑修就更寥寥了。
不过同时,这也说明了,能突破天劫的剑修有多么强悍,说一句洗筋伐髓,锻体重生也不为过。
仙庭里仙人不少,拿剑的没几个,能用来打架的就更少,倜夜是一个,凌危云是一个,好死不死的这俩还是一双道侣——所以说被众仙家这么忌惮也不是没有缘由的。
是以凌危云不用灵力,单凭手中一柄长剑,竟也与对方交手了十余招。
只是凌危云毕竟丹田空荡,又在坠渊过程中早已力疲,此番正面交手不过是迫于无奈,勉力为之,他虽然剑招频变,唬得了对手一时,然而气力不济,久斗之下必露破绽。
眼下情况可说是凶险十分,然而凌危云面色不改,与长眉魔缠斗一处,看起来倒似游刃有余一般。
只有凌危云自己心里清楚,他其实已是强弩之末,现在只不过是在拖延时间,若是等的那人再不出现,只怕他难以脱身,真的要命丧此处了。
那长眉魔似也没料到这个从天上来的,看着一身细皮嫩肉,冷冷清清,居然很能打,他兄弟二人本来就是因为狂性太过,即便在以恣肆著称的魔族里,也是专门惹事的祸害,这才被贬到这劳什子禁地来看门的,数十年见不着一个活物,早就憋得要吐血,眼下有个自己送上门来,且实力还不弱,一时大为兴奋,一招一式都更加狂乱,根本是疯子的打法。
也是因为太过兴奋,虽然也注意到凌危云一招一式之间,都是纯武斗的打法,根本没有用上法力,但他自己斗得酣畅,一时竟也弃法力而不用,专心与凌危云对招。
一旁观战的短眉魔,因处局外,看得却要清楚许多。
在斗到三十余招的时候,凌危云又一次翻转冰绡,声东击西,引开红眉怪,企图脱身的时候,那短眉魔蓦然出声道:“别管那个,去追他,他要跑了!”
那长眉怪大惊,三叉戟收住去势,往回横扫,凌危云逃脱不成,只好抬剑抵挡,然他已经筋疲力尽,这一挡居然没能完全挡住,只听得兵器相交时发出当啷之声,冰绡剑身一震,他生生倒退了三步远,脚在地面拖下几寸长的鞋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