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下一刻,小孩伸出爪子,两手抓住凌危云的脸,又是拍又是挠,还扯到了凌危云的头发,纵然凌危云心智早就成熟了,但身体毕竟还是个小孩,肌肤软嫩,被这么又拍又打,还是疼得嘶了口气,眼圈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
小魔星丝毫不觉,也不罢手,揪着凌危云的脸,还咯咯地笑个不停。
最后还是皇后和凤阳,合力将两个小孩撕扯开了,才解救了凌危云。
但是小孩却立刻不干了,一碰不到凌危云,小孩就又哭又嚎,手脚乱蹬,简直撕心裂肺,凶得谁都按不住。不知道是谁小声感叹了一句:“……这真是个魔星啊。”
到最后还是凌危云主动奉献自己,伸出手来,给小孩抓住了,小孩一揪住他,顿时不哭也不闹了,怕像刚刚一样被迫和这人分开似的,揪住人一根手指头,拽得紧紧的,怎么也不肯松手。
甚至到了抓周的台子上,小孩都没松手。
于是凌危云被迫和他一起抓了周,小孩也真的是不让人省心,将一溜长桌上的东西全部摸遍了,最后啥也没拿,就揪着凌危云不肯放。
也让在场的人一言难尽。
要说这俩小家伙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吧,还能打趣说是天赐良缘,以后亲上加亲,还能成上一对。
但是这俩男孩子揪得这么紧,搞得生死不离的,这能干啥?能顶啥用?
不过无论如何,这小殿下在抓周宴上抓了自己的小表哥的事,就成了皇宫里津津乐道的一件趣事,也成了以后作为太子殿下的缇晔,被人频频打趣的一项谈资,因此十分不愿提起——不过这当然是后话了。
眼下距小殿下成为太子殿下,尚且还有好些年,眼下的小殿下也尚未培养起羞耻之心。
自周岁宴上,凌危云被小倜夜,也就是如今的缇晔相中之后,皇后便时常召他入宫,陪伴小殿下玩耍。
只因缇晔委实太混,别说同龄玩伴,就是服侍他的各种嬷嬷侍从,没有一个不被他折腾得落荒而逃的,这些同样金尊玉贵的世家子弟,哪禁得起缇晔的折腾,避之唯恐不及,也只有这长公主府上的小公子,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敢当人先,从来不惧,甚至非常积极地要往小殿下跟前凑,长公主拦都拦不住。
这日凌危云又进宫去,正赶上缇晔指挥人手,在御花园的池子里捞鱼,大概是他魔星的名头远扬,连池子里的鱼都怕他三分,见这小孩儿一来,纷纷钻到荷叶底下,任凭缇晔拿着鱼食逗哄,也不肯出来,可把这小魔头气得,一脚将身边的一个侍从给踹下水去,叫他非把池子里这些不识好歹的鱼都给捞空不可。
凌危云到的时候,现场已是一片狼藉,侍从们都脱了鞋跳下水去,剩下的宫女呼啦啦跪了一地,无不瑟瑟发抖,缇晔则拎着条鞭子,正不由分说地抽打一个丫鬟。
只见这小人儿小小年纪,不过五六岁,站起来还没半个大人高,生得也是粉雕玉琢,只是眉目间却笼着一股子戾气,精致的小脸上,妖异的花纹不时流过光芒。
“——阿夜!”
在缇晔的鞭子再一次落下之前,凌危云急匆匆地赶到了,隔着一行栏杆朝他大喊。
缇晔不耐烦地扭过头来,见到是他,满脸的戾气陡然消失,脸上露出一种天真又可爱的笑容,他扔了鞭子,朝凌危云跑过来,一头扎进了凌危云的怀里。
“阿匀!”
缇晔抱着凌危云的腰,高兴地喊了他好几遍,然后委屈地抱怨起来:“八天!你都八天没来找我玩了!”
凌危云像是一个巨大玩偶被他抱在怀里,两只手臂都被对方困住了,几乎动弹不得,他好不容易才把自己抽出来,道:“对不起,这几天我生病了,被关在家里养病,今天好不容易来的。”
缇晔微微张大眼睛,看着凌危云,后者一张脸白白净净的,下巴尖尖,有些苍白,确实明显能看出去,比之前又瘦了一点儿,缇晔这才勉强把自己的不高兴压了下去,道:“好吧,你怎么老是生病啊?”
到底还是没忍住,小孩儿抱怨道:“你一生病就不能来找我,我想见你也见不到。”
凌危云摸摸他的头,道:“这我也控制不了嘛。”
凌危云也没想到,他现在的这副身体,是这么个病怏怏的样子,三天两头大病小病不断,和个药罐子也差不多。
凌危云猜测是他占用了这副身体,元神和肉体不匹配的副作用。
缇晔仍是一副不高兴的模样,凌危云看看他身后跪成一片的宫女,微微皱起眉,道:“你又在罚人了?”
缇晔哼了一声,道:“还不是他们自己没用,叫他们干什么都不会,你又不在,我好无聊,就拿他们出出气咯。”
小孩儿一脸的无所谓,说得非常轻巧。
凌危云不由叹了口气。
他知道倜夜身上魔性未除,这回下界就是为了这个,他也有所预料,只是倜夜小小年纪,就显示出这样暴戾残忍的一面,还是让凌危云感到有些不适。
凌危云小脸严肃起来,道:“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动不动就打骂别人。”
缇晔看看他的脸,感觉到他是真的生气了,于是撇撇嘴,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道:“好嘛,不打就是了。”
然后对身后那一大波人道:“行了,你们滚吧,还有池子里的人,都一起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