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后大事!切不可儿戏啊!”
“此乃关系国之社稷!陛下千万慎重啊!”
“林,林……此乃一介男子!怎能为后!陛下!”
“陛下三思啊!”
起伏连绵的呼喊顿时响彻了大殿,其凄惨其悲痛,直如吊丧一般,便是先帝驾崩,也没有人哭得这么真情流露,这么悲痛欲绝的。
台上的缇晔却是纹丝不动,如同一个顽劣小儿一般,尽情欣赏了一番他们每个人的表情。良久,才欣赏够了一般,缇晔开了口,青年轻飘飘似的嗓音在殿中响起,竟是直接盖过了殿内的哭号,他道:“你们既想让朕立后,那朕便如卿所愿,从世家中挑了这么一位家世,才情,德行,都万中无一的出来,足可担当得起这一国重任,与朕并肩而立了。”
确实,无论家世,才情,德行,咳,德行暂且不提,就前两方面来说,那一位,可的确说是世出无二,天下无双啊。
哀嚎的众人在听到这番听起来好似很有道理的话后,竟然诡异地停滞下来,短暂的静止片刻后,更大的哀嚎声响彻云霄——
那位他再好,那也是个男的啊!
有个白胡子老头儿两眼抹泪,直接抱着柱子,哀声哭号:“我朝出了这样子孙!江山不幸!社稷不幸啊!”
然后脑门往上一撞,哐——
老头儿如根面条一样滑了下来。
见了血,本来如同哭坟现场的殿内立时安静了下来。
但是下一刻,老头儿软趴趴的身体,就被旁边侍立的侍卫给拖下去了。
缇晔坐在上边,仍是一派云淡风轻,道:“还有谁想撞柱子的吗,要撞的尽管撞,这殿里柱子够多,撞死了,朕管收尸,撞不死的,朕也着人救治。”
这么体贴入微,底下更加鸦雀无声,针落可闻了。
缇晔站了起来,道:“既然没人再撞了,那朕再说一句,这件事,朕只是通知你们一声,无需再议。朕已经拟了旨,择定了婚期,接下来照着办即可。”
话毕,退朝。
第100章你不喜欢,不高兴,我不做就是了
年轻小皇帝给猪油蒙了心智,竟在朝堂上昭告天下,铁了心要立一个男后,有大臣以柱击额,冒死上谏而不可得,反被皇帝着人拖了下去,当真是令天下士人寒心,一腔激愤却油然而起,竟抛却生死不顾,联名上书以谏。
缇晔收上来一沓一沓的谏书,随手一翻,笑了出来:“呵,倒是看不出来,原来还都是些耿介忠直之辈。”
作为一个天分极高,资质极好的昏君预备役,缇晔自是不把这些泣血之语放在眼里的,大婚之礼已经忙碌且有条不紊地准备了下去,每日缇晔的心情都比昨日要好上一分,因为每过一日,就代表婚期愈近一日了。
是以虽然底下的人吵闹个不休,缇晔也好心情地懒与他们计较,每日按时上朝,坐着听完朝臣们的血泪哭诉,再满脸笑容地下朝,直奔偏殿而去。
众人见他软硬不吃,完全就是个为色所迷,理智全无的昏君,劝谏全然无用,便将矛头转向凌危云,这个即将要成为本朝有史以来第一位男后的人。
各个摩拳擦掌,咬烂笔头,直抒胸臆,痛骂他妖媚惑人,言行不端,道德败坏,总之在他们的笔下,凌危云俨然是个祸国妖妃,坏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迟早要被天雷劈死。
他们骂得痛快了,仍如往常一样,将这些折子递了上去,反正这些日子递上再多折子,缇晔都已经被口水骂成了个筛子,都无事发生,所以众人谁也没当回事,骂完人递完折子,回家倒头睡觉。
结果谁知,睡梦中被人从被子里挖出来,衣裳都没来得及穿上,就被投进了狱中。
原来是缇晔收到折子之后,照常随手一翻,本想看看今日又有什么新鲜骂人的东西,没想到打开一看,竟然全都是在骂凌危云的,顿时大为光火,十分恼怒,狂性发作起来,将这些骂了人的,有一个是一个,全部抓了起来。
一时之间,朝中大臣入狱大半,按照品级分开住在不同的隔间,以至于连隔间都不够使了,低品阶的几位大人还要勉强凑做室友,关系不错的倒也罢了,有些平日关系不好的,在牢房中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对骂,更有甚者动起手来,最后还得狱吏出面,将其分开,另排房间。狱吏大概一辈子也想不到,自己这狱吏生涯,竟然也会有如此忙碌的时候,并且每日被三公九卿乃至他们的亲眷,恭敬呼唤着大人,就是想要凭此通融一番,让他们在牢中的日子好过一些,直有一种自己才是当今皇帝的感觉,倒也十分不坏。
大臣都去了牢里,上朝的时候,殿内站着的都没剩几个了,上朝上得十分寥落,缇晔却是个浑不吝的,全没半点儿思悔之意,还微微笑着,问殿中仅存的这几个人:“口出秽言,污蔑诽谤,众卿认为,这帮人该如何处置地好?”
底下的人哪里敢说话,但心里到底觉得,这么多人呢,半壁江山的人才都进去了,小皇帝再是狂妄,又能如何?没了这帮护国之臣,这江山,小皇帝他一个人能做得稳当?
只是不敢明说出来罢了。
“你们以为人多势众,朕便法不责众,是吗?”缇晔却是看出来他们想说什么,蓦地笑一声,脸上红纹灿灿发光,他道,“不过一袭蟒袍加身而已,朕便是从街头找几个乞儿,来穿上也就是了,又有什么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