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辽早早的来到了与公孙度约好的酒肆,一个人坐那儿喝酒,愁眉不展。
他很烦恼,不仅仅是自己的恩主丁原被杀一事,还有就是如今之计他的尴尬处境,他是并州人,可如今并州军却容不下他,投了董卓,凉州人却用一个有名无实的校尉将他打发了。
他又想起来时路上那些凉州军士看他的眼神,那里面有怜悯,也有幸灾乐祸,只觉得胸中郁气成团,就要爆发开来。
然而,稳重的性子让他没有无端发怒,只是一杯又一杯往嘴里灌酒。
“文远,人生苦短,你能在洛阳蹉跎几年?”上一次分别时公孙度在他耳边说的这句话,如同一个魔咒,时时在他的耳畔响起。
辽东?他从未想过会去那个地方发展,听说无比荒僻,时常要与边境胡人厮杀。呵!这不就是马邑的翻版吗?
张辽想到此处,苦笑摇头。他出身马邑豪强,是前汉那个发动马邑之围的聂壹后人。他年轻时也做过县吏,识文善武,在并州境内,逢人都要赞一句好儿郎。
公孙度想要招揽自己的心思他又何尝不知呢?
只是张辽的心中有所疑虑,辽东的位置太偏僻,中原即将大乱,正是大丈夫的建功立业之机,他担心自己在辽东踟蹰,从而错过了中原大戏的舞台,默默无闻过完一生。
只是,作为一個默默无闻的小人物,却在想着日后的天下大事,着实可笑!张辽内心自嘲道。
正在张辽沉思之时,一个洪亮的声音自门外响起“文远!几日不见,想煞我也!”
公孙度大笑着,快步进了屋子,握着张辽的手臂,掩饰不住的开心,他是真的欣赏张辽,若是这一次张辽不来赴约,估计老实的公孙度就只有使用阴招了。那样的话,就太损了,跟那喜欢赚人上山的宋公明有何区别?
二人落座,先是寒暄,然后公孙度便提到董卓派五百兵卒与他的事情。
张辽闻言便是眉头一挑,意识到了公孙度的用意。
“升济兄为何如此看重于我?要知道,某如今只是一个小校而已!”张辽看向对面热情的公孙度,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哈哈,文远切莫妄自菲薄,这座洛阳城里,我就只看好两个人,你,和我那好友徐荣。”
张辽的眼角抽动,却没有说话,只是注视着眼前人,看看他如何说。
“徐荣是一个帅才,用兵稳重不拖泥带水,行军作战毫无破绽,真正做到了韩信那句多多益善。可惜他只是一个武夫,不懂得人情世故,早晚会在这上边吃亏的。”
“文远兄就不同了,你我其实很像,都是生长在边地,当过小吏,上过战场。你在北地与鲜卑人、匈奴人作战,我在辽东与乌桓人、高句丽人作战。只是我运气好一点,有贵人提携,进了洛阳做官,文远却一直在边境打拼,落了个骁勇名声。”
张辽微微一笑,确实,自己与公孙度挺像的,这样的拉关系说法让他对公孙度好感顿生。
“文远,跟我去辽东吧!你看,你名字里都有一个辽字,你天生就该去辽东大展身手的。”公孙度见其态度有所松动,继续劝道。
这个,名字里的辽字?这个理由真的让张辽心动了,这个时代迷信盛行,人人相信谶纬,还有就是相信人的一生都有冥冥之中的安排,像项羽那种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人,已经不多了。
他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正色问道:“升济兄,那你说说,为何一定得是辽东?”
“在文远面前,我也就不说虚言了,天下大乱在即,今日的情势,犹如前汉末年一般,中央权威即将丧尽,天下即将大乱,这一点,文远你不反对吧?”
“嗯。”张辽闻言,很是沉重的点了下头,天下大乱的迹象已现,是当今有识之士的共识。
“既然天下将要大乱,如你我这般的大丈夫,自然是要建功立业,不负来这世上走一遭。这也是我谋取辽东太守之位的原因。”公孙度如对待知己一般交心道。
张辽心中有些感动,公孙度这话,多少有些交浅言深了,同时也可以看出来其对张辽的看重。
他正要答话,就听公孙度询问:
“文远兄,你下过围棋吗?”
“下过,不过某棋艺欠佳。”
“那你听说过围棋里面有句话叫做:金角、银边、草肚皮?这话正好说明白了天下将来的局势。”公孙度一边说,一边用手指蘸着酒水在案几上画了起来。
“这我还不曾听闻过,请升济兄赐教!”张辽被公孙度关于围棋的说法引起了兴趣,恭敬抱拳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