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可能是听到了苏小苗的声音,里头立即响起了一阵“呜呜”声,听着就像大狗们在撒娇一样。
听到狗子们呜呜叫,苏小苗有点心疼,但是记着爸妈的嘱咐,并不敢贸然挪开木板。
苏慧兰也有点担心没有其他大人在场的情况下,让狗子们出来不安全,到时候反而给主人家添麻烦,便打算和苏小苗一块回东屋看看奶奶她们饺子包的怎么样。
正打算走呢,就听院门“砰”的一声猛摔,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拎着个短爬犁就一脸气恼的跑进了院。
看他像个小炮弹似的冲过来,苏小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小声道:“兰兰姐,这就是俺弟!看他那样肯定是又跟吴大宝闹上了,他就是没脸,非要去搭理那赖皮鬼!”
苏小奎原本正气呼呼的往回跑,跑到一半才注意自家老姐和一个没见过的人站在一块儿,脑子里想起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他妈告诉他今天三奶奶要带着孙女过来,叫他晌午早点回来,见着人要记得吱声的话来。
苏小奎这会儿其实没啥心情说话,不过害怕他那个“告状精”老姐找他爸告状,只得乖乖停下来,走到苏慧兰跟前道:“姐姐好,俺是苏小奎。”
苏慧兰就笑道:“小奎你好。”
苏小苗在旁边拿眼睛斜楞他:“瞅你那熊样,咋,又让吴大宝熊住了?”
苏小奎一听这话立马炸了锅:“谁让他熊住了!他就是个赖猫子,玩不起也输不起,根本就不配叫老爷儿们!”
苏慧兰有点想笑,但是看看一旁情绪明显有点激动的苏小奎,还是忍下了。
苏小苗撇嘴:“那你也是个完犊子,俺是不是告诉你不让你跟他玩!你属猪啊,记吃不记打!”
苏小奎这回不说话了,可心里还是不服气,在那儿鼓着脸、憋着嘴,呼哧呼哧的,活像胸膛里安了个风箱。
大概是觉得他那样有点可怜,苏小苗看了苏慧兰一眼,一脸“谁让俺是姐姐”的表情对苏小奎道:“跟俺们学学,到底咋回事啊!”
这话一说,苏小奎的话就像一袋砂子捅漏了个窟窿,砂子争先恐后的往外淌。
“俺和生子、二嘎他们玩爬犁,本来玩的好好的,吴大宝非得要跟俺们一起,俺们不带,他就哭唧尿嚎的,俺们就答应了!”
“说好了钉杠锤,谁输了,谁负责拉爬犁,可吴大宝回回耍赖,故意后出,俺们说他,他就说是有‘黄大仙’保佑他,所以他才能每次都赢,才不是耍赖!”
“还说俺们不信他,就是不信‘黄大仙’,非叫‘黄大仙’晚上上俺们家来找俺们不可!二嘎他害怕,就不肯玩了,生子也说他爹昨晚回来的时候看见黄皮子了,他也不想玩了!大伙儿好好的,全叫吴大宝搅黄了,真是膈应死人了!”
他一说完,苏小苗也觉得膈应,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搓着胳膊道:“你们咋说这个,整的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黄大仙’也敢随便挂嘴边,不怕闹邪啊!”
第32章“黄大仙”啊“黄大仙”苏慧兰在旁边……
苏慧兰在旁边听得好奇,忍不住问道:“小苗,‘黄大仙’是什么?”
还没等小苗回答呢,苏小奎就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苏慧兰:“‘黄大仙’就是黄皮子,你居然连这都不知道!”
事实上苏慧兰还真不知道这些,就是到了这儿也才知道乡下有把黄鼠狼叫做“黄皮子”的习惯。
毕竟她从小在市里的工厂家属区长大,也没见过这东西,更没人跟她说这个,等大了有分辨能力的时候,到处都是戴“红袖章”的积极分子,谁要敢说什么“仙”不“仙”的,那就是公然搞封建迷信,那可是擎等着要挨批的!
苏小苗闻言立即瞪了苏小奎一眼:“就你能!瞎咧咧啥!小心咱爹听见出来揍你!”
一句话把苏小奎说蔫吧了,苏小苗才跟苏慧兰小声解释了起来。
原来在乡下,人们都流传着“狐黄白柳灰”五大家仙的说法。
“狐”是狐狸,“黄”是黄鼠狼,“白”是刺猬,“柳”是蛇,“灰”是老鼠。
传说由这五种动物修炼成精的五大家仙能保家宅平安,所以人们常对它们怀有敬畏之心,轻易不敢伤害。
早年东北不少人家都会在自家供奉五大家仙,直到解放后这种现象才逐渐减少,到了66年以后更是基本消失,除了大山里这样的偏远地方,平常大伙儿可是连提也不敢提。
当然,如今山上建了半军事化的林场,成立了公社,大伙儿也不敢像从前那样张口就来,志国大伯和齐五爷每次都会在大队开会的时候告诫大伙儿,不行胡说八道。
“俺爸和五爷爷说过多少回了,可就有人闹老朱幺蛾子!尤其是吴大宝他们家,他那个妈成天就爱叨叨这些东西,可渗人了!俺们平时出去玩前儿,看见她都要绕道走!俺爸要不是顾念大伙儿一个村子这么多年,早把她送林场警卫部去了!”
这吴大宝家,苏慧兰还真不陌生,他爸就是前阵子在山上惹事的吴二楞,她来的第一天就知道这人了。
给苏慧兰解释了一番,又抱怨了一通,苏小苗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害怕,反而还兴致勃勃的给苏慧兰讲起了关于吴大宝他妈跟黄鼠狼的奇事。
吴大宝他妈是东边宏伟大队的人,据说刚嫁过来的时候,不像现在这样神神叨叨的,就是从家里一个又一个的闺女落地开始,人就有点魔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