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怒难犯,做大哥的不得不开始考虑眼前的局势了。这老二在毕普岭上也有些威望,处理不好大伙会跟着老二自立门户,到时候自己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大哥,您消消气,您是我们的大哥,我四眼一辈子都是您的小弟,您看看老陆,还有老八,他们都受伤了,这长途劳顿的,根本折腾不起了。我看呐,这根本就是没有的事,这碗饭咱们吃不起啊,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是啊,是啊,咱黄河也渡了,心也该死了,这一天天的,风餐露宿,像个乞丐似的,这儿的青楼还死贵死贵的,咱也逛不起,再不回去,屋里现成的娘们怕是也要飞了,找个娘们也不容易,大哥,我们真是受够了!”
那带头大哥看着说话的兄弟,又看了看四眼。
四眼没有要屈服的意思。思虑再三,大哥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回毕普岭!”大哥慷慨激昂,脸上的肌肉扭曲成了一股绳,看样子这应该是他这辈子做的最艰难的一个决定,现在群情激愤,再坚持下去,只怕自己成了众矢之的。
“回毕普岭!回毕普岭!”大伙儿终于松了一口气,好像看到了生还的希望。
“兄弟们,方向不对,努力白费!放弃不是怯懦,而是明智的选择,来!喝完这口茶,咱们就回毕普岭,那里,才有我们的家!”四眼端起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
一行人终于浩浩荡荡地离开了,留下一地的狼藉。
这荒野村落,竟能得见如此豪情满怀之事,差点看得我周身热血沸腾,这精彩程度,比我们幽木谷三巨头开会还要激烈三分。如果不是碍于他们桌子上明晃晃的长刀,我真想再离他们近点。
我很好奇,他们究竟在找什么,又是什么猎物这么难找。而且,他们都带着长刀,打猎不应该用箭射的吗?远远地看到猎物,拉满弓,然后松开,那箭头“嗖”地一声就飞出去了,猎物应声倒地,然后过去捡死尸就行。当然一般情况下不会这么快死透,还会有最后几口气吊着的。
“小二,你们这挺热闹的呀,”我递给小二两个铜板,“再来一碟原味瓜子。”
“好嘞,要喝茶吗?姑娘,我看您光嗑瓜子不喝水,怕您噎着呢。”
“啊?那好吧,来一壶,上好的西湖龙井,”我漫不经心地问道,“小二哥,刚才那些大汉是些什么人啊。”
“他们啊,在这周边逗留好几日了,说是要去前面山上打猎。”
“他们是猎人吗?”
“根本不是,是一伙山贼,姑娘啊,我悄悄告诉你,他们说前面山上有火浣鼠,听小道消息讲,有人出高价寻一张火浣鼠皮。”
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快来十盘瓜子压压惊。
但我很快镇定下来,都卢依说过,我是最冷静的那薇儿,也正是因为这个优秀的品质,我才能被神选定为赤焰传人。
“高价?有多高?”我嘴角扯出一丝笑意,淡淡地问道,“一张皮还能值多少钱。”
“黄金五百两,”小二向我伸出五个指头,眉飞色舞地说道,“足足五百两,黄金的,刚开始是一百两的,后来就涨到了五百两,除了黄金之外,还能在长安街五环外赏赐一栋独立阁楼。”
我手里的瓜子突然就不香了。我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心想这幅臭皮囊还能值这个价?
“真有这事?”我压低了声音说道,“这是传说吧,没有人真正见过那什么鼠,那是什么玩意儿。”
“火浣鼠,听名字就很特别啊,是真的,有人见过的,在山林中,夜晚会发光,红色的光,能照亮整个山林,我听人说啊,这火浣鼠的皮毛价值连城,还有特殊用处。”
“真有这么神奇?”我故作惊讶,“这世上还有这么特别的物种啊,真是孤陋寡闻了。”
“姑娘,我可听说,要这鼠皮的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千万不可乱说,搞不好会掉脑袋的。”
“谁?”
“说不得,说不得啊。”小二收拾好桌上的茶杯,撩起身上的褂子擦了擦汗,进到里间去了。
我坐立难安。我应该感谢那个坚持返程的四眼,是他的坚持放了我们一条生路。我记得那个四眼的样子,眉尾处各有一道刀疤,大概也是四眼这个名字的由来。
看样子我们已经被人盯上了,要回去幽木谷报个信吗?想想十分不妥,万一他们顺着我的足迹跟过去,无异于引狼入室。我们在幽木谷里生活了三千多年,江湖上有关于我们的传说并不奇怪,但是并没有人真正踏足过幽木谷。就连我们的邻居陈莫,也只是听说了我们的存在。我不知道乌次尔跟他说过多少关于我们火浣鼠的事情,也不知道他们的交情深到了什么程度。
我坚信乌次尔是我们族里最聪明的那一个,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即使是他将陈莫视为知己,也断不会将我们的秘密都透露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