罕宝“家”在绝壁上的一个山洞里,正好被一块突兀的山岩挡住,离地面有十多米距离,须走一段石栈。
洞门琢成了方形,还雕出了斗拱和门檐,门外站了两个手持短剑的卫士。
洞内的家具居然都是竹木结构的,洞厅挂着几盏铜灯。我们进去的时候,祭师正在一张麻布上写字,字体有点像大篆,依稀认得几个,其中“外人”两个宇确实认得。
这“外人”指的是我吗?那支笔虽然是毛笔,但毛很长,是捆在一根细木棍之外的,原来“远古”的毛笔是这个样子。
墨则是烧焦的炭条粉聚合的,加水后在一块陶砚上磨出来。
祭司见我进来,有一点诧异,并没起身,奇怪的眼光望着我。
我低头躬身,以生疏的土语向他致意,祭司脸上挤出点笑意,点点头表示回应,继续写字。
我随罕宝进入内洞来到他的房间,家具也都是竹木做的,只是稍微简单点。罕宝从木柜中拿出一套锦袍,穿上正合适,果然是为我定做的,不禁满怀感激。要是没有罕宝,这谷中的日子真不知怎么过。
出来的时候,罕宝被父亲叫住了,指着挂在腰间的剪刀问是什么东西。尹宝将剪刀取下来双手递给祭司,说是我送给他的礼物。
祭司端详着剪刀,不明其用。尹宝便将剪刀的功用讲给父亲听,祭司用剪刀将自己的一缕头发剪下来,忽然对尹宝说道:“你先出去等一会儿,我有话对他说。”罕宝迟疑了一下,还是出去了,洞内只剩下祭司和我。
“年轻人,你现在还能说听不懂我的话吗?”祭司的眼睛凝视着我,一口标准的中原官话,没有了过去的傲慢和杀气。
“您是怎么知道的?”我知道再装下去已没有必要,况且我还有许多谜需要他帮我破解。
“从我第一次问你话的时候就知道了,你的眼神告诉了我,你的摇头更证明了我的判断。”
“对不起,我当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做得对,你如果听得懂我的话,便证明你不是廪君的人,但你听不懂巴族语言也证明不了你是廪君的使者。那么,年轻人,你究竟是谁的人?为何而来?”祭师的眼神又恢复了威严和警惕。
“我不是谁的人,只是一次偶然事故不得已来到了这里。”目前情形,我只能这样回答。
“我姑且信你的话,现在你告诉我,罕宝是你的朋友吗?”
“是的,是我一生中最好的朋友。”此言不虚,长这么大除父母外还从没遇见过像罕宝这样无私帮助我和信任我的人。
“那么你愿意帮助他吗?”
“我愿意。”
“很好,你是一个聪明人,我会说服巴王给你一个适当的职位,如果你愿意留下来,我可以让尕登吉洞主把他漂亮的女儿丽雅嫁给你。”
我怔了一下:“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能接受。”
“为什么?”
“因为我迟早要回到谷外去。”我当然不能说丽雅是罕宝的心上人,只好冒谷中之大忌。
“这里只能进,不能出,今后休要再提‘出去’二字,除非……”祭司并末将话说完。
“可是……”
“行了,出去吧,记住我说的话。”